第164章 抻面
周家的人心里都清楚,章楚有自己的秘密,不希望被人探究,他们尊重他,自然不会去想要探章楚的底细,除了应有的关心和照顾,他们都不会过分的研究章楚的事情。所以章楚走后,并没有人去议论他的事情,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元宵,时不时的听周平他们几个讲一些笑话,这个元宵节过得倒是平静温馨。
至少没有像去年那样胆战心惊的,林氏对此表示满意,看花灯啥的,那是镇上有钱人干的事儿,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好。安全!
周家院子里的灯笼一直亮到第二天早上。
早饭过后,周家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周家门前。章楚主仆俩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青铜的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章楚看着倒还好,精神不错的样子,不过眼睛也有点红。
“先生回来了?用了早饭没有?”周大海生怕章楚会饿着,外头那么冷,这主仆二人又是起个大早回来的,万一着凉了可就不大好了。
周平十分有眼色,连忙去卸车喂马,勤快的跟个小蜜蜂似的,根本不用人操心。
周大海给林氏递了个眼色。
做了这么多年夫妻,林氏哪里还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准备煮姜汤的材料,打算给这主仆二人喝一碗去去寒。另外又重新煮了粥,准备了两样清淡的小菜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章楚的脸上还是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可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此刻很疲惫,眼睛里的红血丝那么明显,显然是累坏了。
三个孩子都比较担心他,可是又不好开口问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这对主仆的状态,应该只是没有休息,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果然,章楚落座后,先是谢过周大海,只说自己无恙,不过孩子们的课要延后一天,他得休息休息。
章楚的嗓子似乎不太好,有点沙哑,好像说了很多话似的。
“先生放心吧,就让孩子们自己读一天书,您好好休息休息,有事明日再说。”周大海能看得出章楚的疲劳,连忙让他们主仆歇息去了,顺便让林氏把煮好的姜汤和粥装在食盒里,让青铜拎到后边,嘱咐他们先用了姜汤,然后再用饭。
章楚谢过周大海和林氏,带着青铜回后院歇着去了。
林氏颇为无奈的看了几个孩子一眼,才道:“行了,各自回去看书吧!让先生休息一天。”
周翼虎他们自然没有异议,几个孩子都知道读书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都不敢马虎,林氏的话音一落,他们便都回厢房看书去了。
周小米虽然觉得章楚主扑二人的种种表现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往深想,谁都有秘密,更不要说像章楚那样深不可测的人了,也许昨天对他来说是个比较重要的日子,他去散散心,或者去见了老友,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一眨眼,便出了正月。周家豆腐坊开工了,云丝照样送去林记酒楼,销量居高不下,过年的时候大家吃多了油腻的食物,所以出了正月就想吃一些清淡的。这云丝正好满足了大伙的需要,吃起来清清爽爽的,倒是让人的肚皮舒服了不少。红方还是每个月送一次,销售稳定,大豆腐天天都不够卖,只要周家的豆腐担子一进村子,就必定会被围上,豆腐随之被销售一空。
豆腐作坊里的事儿,基本上用不着周大海和林氏操心,除了一些技术含量比较高的制作流程需要林氏亲自动手以外,其它的事情周家的几个下人就能做。
周小米的酱,销量也不错,每个月都能有七八两银子的净利润,这笔钱,林氏和周大海分文不要,都让周小米算在自己的私房里。周小米攒了几个月,竟也攒了五十多两,她现在,可是名符其实的小富婆了呢!
没过几天,村里有传言说周秀儿定亲了。周小米刚开始听说的时候,还不太相信呢!后来林氏也默认了这个消息,她才是真信了。
周秀儿定亲了!
这可是稀罕事儿!这可是爆炸性的新闻!
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谁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定下周秀儿!
周秀儿这两年的名声不太好,村儿里人谁不知道她性子不好,而且好吃懒做啊!特别是她虐待侄女,又把大嫂踹小产的事情被宣扬出去以后,周秀儿这个名字简直就是搅家精,败家子的代言人。村里人悄悄议论着,她这辈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毕竟谁家也不想娶个能吃能喝又能作的活祖宗回去啊!
可是眼下周秀儿定亲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发生了,你让周小米怎么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娘,定下老姑的那家人家,不是咱们村的吧?”
林氏很自然的回道:“不是,是下杨庄的。”要说这事儿,咋的也该背着孩子点,闺女一年比一年大了,这亲事儿不亲事儿的,当着她的面还是少说几句的好。可是周小米主意正,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把家里的大小事物管得都特别好,林氏慢慢的就不把她当成孩子看了,遇到什么大事,不顺心的事儿,都愿意跟周小米商量。
“娘,咋了?”周小米觉得林氏的情绪不太对。
林氏可不是那种不盼别人好的人,都已经分家了,周秀儿的事儿不管好坏都跟她没啥关系了。按着林氏的性格,周秀儿能嫁出去,她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为啥林氏的表情那么的不自然?
“唉!”林氏把手里的活放下,叹了一声,才与周小米道:“我听你爹那意思,你奶你爷找他来的,为了你姑的事儿。”
周小米把小脸一绷,“她的事儿跟咱家有啥关系啊!”
林氏无奈道:“谁说不是呢!当初分家时候说的那些话,现在人家都不承认了。”分家的时候,老两口把事儿做得太绝了,十年的孝敬钱都要了去,还说十年之内都不找他们,结果呢!现在周秀儿要成亲,他们就找上来了,看那意思,这周秀儿的嫁妆是指望着他们给出呢!
林氏把自己的猜测跟闺女说了。
“啊!”周小米感觉难以置信,这人的脸皮是有多厚啊!嫁闺女居然让分家的儿子出嫁妆钱,他们是怎么想的?
“娘,我爹答应了?”周小米觉得不太可能,要说以前的周大海,或许还容易被老宅人的迷惑,但是现在他心里头清明着呢!根本不可能听许氏和周新贵的,替他们出这个钱。
林氏摇了摇头,“你爹咋能答应,这事儿就是说到天边去,咱家也是占着理的。他们想无理取闹,也是不容易的。”天底下就没有这样当老人的,自己嫁闺女,让分出去的儿子拿钱当嫁妆,这心是得有多大啊!
“娘,那现在咋办啊?”周小米深知这老两口的脾气,他们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放手,亲情牌打不成,肯定还有后招。要是真的能把理说通,娘也不会是这副愁眉苦脸的表情了。
“能咋办啊,毕竟我只是猜测,你爹又没跟我说实话,你爷你奶到底咋说的,我也不清楚。”
周小米安慰林氏道:“哎呀,娘,你就放心吧,我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心里头明白着呢!而且你想啊,咱家钱不是都在我手里攥着吗?我爹手里没有钱,就是他有啥想法,他也实施不了啊,是不是?”
林氏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丫头啊!”
周小米笑着道:“所以说嘛,娘就别担心了,万事有我呢!退一步讲,就算我爹想替他们出这个钱,他手里也没有啊!只要我捂紧口袋,他们就是有一万个主意也没啥用,大不了咱们就把事情闹大,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听听,看看是他们没脸,还是咱们没脸。”反正跟老宅已经撕破脸了,周小米也不怕闹僵,周新贵和许氏敢闹,她就敢接着。
林氏心里微定,又觉得自己明明是一个大人,遇到点事就心慌,还让闺女来安慰自己,难免会有几分不好意思。于是岔开话题问周小米,“中午你想吃啥?娘给你做。”
周小米歪着头想了想,便道:“还是我做吧,我看这几天大哥又是练武又是读书的,辛苦的很,还有三哥,日日苦读,一颗心都扑到书本里去了!就是二哥轻闲一些,可也瘦了不少。”她看着,心疼呢。
林氏何尝不心疼孩子?只是几个孩子都知道勤学苦练,极其懂事,她看在眼里只觉倍感欣慰。要是爹还活着,只怕心里会更欢喜吧!
“中,那你做吧,娘给你打下手。”林氏一直相信自家闺女在做饭这件事情上是很有天赋的,普普通通的菜经过了闺女的巧手烹制,立刻就会变得美味起来。所以周小米想做菜给儿子们吃,林氏没有拒绝,孩子们只有吃得好,身体才能好。
“杀只鸡,用煨好的鸡汤下面吃。”周小米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天气这么冷,吃一碗类似米线这样的高汤面条再好不过了,章楚最近似乎也有点瘦,虽然他不爱说话,但周小米看得出来,他似乎在劳心劳力谋划着什么,就不知道他所计划之事,与她的几个哥哥有没有关系了。
林氏连忙朝外头喊了一声,周安听见了,连忙走了进来,问林氏:“夫人有啥事?”
林氏道:“你去抓两只鸡杀了,再把水烧上。”
“唉。”周安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过年之前,周大海在作坊后头圈了一块地,在里头养了十多只鸡,每天让下人们捡蛋,喂鸡。就等着过年的时候,杀了吃肉呢!结果过年的时候,他们就杀了几只,现在那边大概还有七八只鸡。
林氏想好了,等过几天,她就抓些小鸡来养,多养几只,要保证家里的孩子们天天能吃上新鲜的鸡蛋,随时都能吃到鸡肉。
娘俩边说边往厨房走,周小米便又提起买人的事儿。
“娘,你看家里是不是该添两个婆子丫头了?这烧水煮饭的事儿,不能全让咱们娘俩亲自动手啊!我们现在不光做哥哥的饭,还得做周平他们的饭,一家子十几口人的一日三餐,担子可不轻呢!等买了婆子,家里面喂鸡捡蛋的事儿就交给他们做好了。”
林氏想了想,便道:“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住得下吗?”
周小米一边揉面一边道:“有啥住不下的,后罩房还有那么多空房间呢!要我看,干脆把哥哥们的住处都挪过去,把书房也挪过去。这样一来,他们既能安心读书,又方便向章先生请教,也不会打扰先生的生活!省得家里这些乱事,打扰到哥哥们念书。我搬到上房来跟娘和爹住,让婆子丫头们在厢房住,不就得了?反正周平他们在作坊那边住的挺好的,实在不行,等天气暖和了,咱把院墙毁了,在前头盖一排倒座,不也挺好。”
林氏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丫头,越说越悬乎,你说你心咋那么大呢!”
娘俩说说笑笑的,倒是把老宅那点不开心事儿忘到脑后去了。
娘俩一边说话,一边准备午饭,周小米和面,林氏帮着切材料,没一会儿的工夫,周安就把鸡收拾好了。
“小姐看看,细细的绒毛都拔掉了。”
周小米接过来一瞧,收拾的还真挺干净的。
“行,你忙去吧!”周小米打发了周安,把事先准备好的材料塞进鸡肚子里,放入锅中熬汤,又在汤里加上枸杞,红枣等物,等水开了,用小火煨着,让鸡肉里的营养物质一点点的渗透到汤中。面醒好以后,周小米便将面条反复揉搓,然后不停的摔打面团,直到把面团的筋性全部摔打出来,再将面条切成小块,一点点抻成细小的面丝。
抻面又叫拉面,是个费体力的活,周小米小胳膊小腿的,抻起来十分费力,不过只要掌握好其中的决窍,那么抻面就会变成一项让人眼花缭乱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