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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夜约

      翌日清晨。
    苏宛宛若在梦境里醒来,因着王爷怪异的行为,这一晚,她似不过眨眼间,隐隐又中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微眨眼,坐直在床头,外面有人影匆忙进来。
    ”主子,绿梅来了,在大门候着。”
    梨脂柔声细语道,不忘为苏宛放好靴子,伺候她着装。
    “这么早?”苏宛语音清浅问道。
    “快去请进来。”不待梨脂穿完衣服,她自行扣着衣襟,吩咐着。
    梨脂如今算得上苏宛在琰王府里的半个心腹,绿梅身份特殊,自是半点耽误不得,于是,她停下手中忙活,欠了欠身转儿出了去。
    苏宛刚扣完斜衣襟,转身还未走向梳妆镜,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传进房间来。
    “主子,她来了。”
    “奴婢给王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闻声,苏宛索性坐在了一侧桌旁,从托盘中举出漱口杯,几番洗漱,让得人感受舒服了些,才轻声问道:”可是有了进展?”
    看着绿梅略微紧张,不敢直视之态,苏宛面无表情地坐下。
    较上次教训之后,她这才有了奴婢该有的样子。
    “是。”绿梅恭声答道,说着,她收了礼,垂首站直了身姿。
    ”奴婢今儿来是送信,今夜,承王约了人,具体地址和时间,奴婢也不知道。”
    苏宛轻蹙眉宇,未立刻出声,房间里突然的静谧让有些人承受不住这无形的压力,复又听绿梅道:“奴婢好不容易从毛顿嘴里掏出来的消息,错不了。”
    她似刻意澄清般,说了来龙去脉。
    “知道了。”苏宛清浅着道,白皙肌肤不透露半点儿情绪,看似色如死灰,禁不住让人望而却步,不敢靠近。
    “奴婢告退。”说着,绿梅躬身便要后退,苏宛朝梨脂扬首,见梨脂几步向前带着绿梅便出了去。
    院内翠柳上莺儿啼鸣,灰蒙蒙的天空之下,不见云朵,不见朝阳,丝丝阴寒避住了春的气息,春节已过去一半,是时候回暖了。
    梨脂回来后,伺候苏宛梳妆,简单发髻上只点了白玉兰簪和步摇红宝石金饰,暗绿色锦衣上银线羽毛做装饰,显得整个人清丽而脱俗。
    “奴婢刚才回来的时候,见着王爷出府去了。”梨脂轻言细语禀告着。
    看似无心,苏宛听得有意,原本触摸脸庞的手指微微一顿,复又放下,柔声答道:“本宫知道了。”
    “待会儿,你去让后院找下护卫,让他们准备着,一会儿随本宫出去。”
    不管琰王有什么,苏宛无意再琢磨,承王府的假币一案悬而未决,绿梅送来的消息应是突破口,看着苏宛风轻云淡的举动,梨脂再没有多说什么。
    月华如水,朦朦胧胧。
    一辆民间马车在焦、蒲两人引领下,朝着城外慢慢而去,在他们前面,是另外一辆马车,带着明显的王府气派在夜色中不疾不徐。
    出了城门,京郊附近上仍有未曾歇业的驿馆。
    承王府马车停下,苏宛耳畔没有了马车行驶发出的独有声音,感觉到马车已停下,在帘内静静地候着,从虚掩之处望出去,目光所到之处,隐隐约约一片,什么都没有。
    “主子,他们到了。”
    “嗯。”
    苏宛轻允,随即掀开帘子,面前除却远山,并未有什么发现。
    在护卫蒲指引下,苏宛才见一座几处灯光亮着的驿馆门前停着的承王府马车,这一路,他们跟踪保持的距离并不算短。
    蒲始终在苏宛身旁,旁若无人地进了驿馆,在蒲不动声色的指引下,他们步步上了楼梯,微风习习,皓月当空,苏宛瞥见房顶上有一黑影蜷缩着,她若无其事地继续上台阶,黑影一动不动,更像是在静观他们的进一步动作。
    驿馆二楼,只有一间房间亮着模糊的灯光。
    “根据焦的跟踪,他们就在里面。”
    蒲在苏宛身侧恭谨着道。
    “想办法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苏宛扫视一周,发现并无可藏身之处,听到他复又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店家会起疑心,请娘娘随属下回到马车,属下这就前去和焦汇合。”
    房顶上黑影,应是焦。
    想到这里,苏宛身姿虽动,眸光却有意无意落在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中。
    那里面有好几道人影,从影子轮廓上看,她已仔细分辨出哪是承王身影,他的斜对面,身影颇为奇怪,帽檐影与大周朝不同,身型较承王高大。
    这身影,苏宛在脑海中使劲儿搜索,陌生中带着熟悉,熟悉里全是陌生。
    一炷香以后。
    苏宛听见相应的脚步声在靠近,轻微地几乎没有。
    “主子,他们发现了。”
    她突然听见策马扬鞭之声,随后马车轱辘转动,身子微微向后仰,已出发在路上。
    “怎么回事?”
    苏宛压低声音,耳畔除了马车、马蹄声,便是呼呼风声,片刻之后,苏宛厉声呵斥道:“停下,快停下!”
    忽而,马车停下,一左一右窗户旁各出现一人一马,左侧,是蒲恭顺的仓促声:“请问娘娘有何吩咐?”
    “没必要大费周章,他们不会追上来的。”但听苏宛冷冷的声音。
    “为何?”这回,是焦在发问。
    苏宛扯了扯嘴角,脸上是说不清的冷意。
    “因为他们不敢让更多的人知道今晚的事。”未等外面的人明白过来,苏宛复又问道:“可有看清是何人?听见他们谈论的是何事?”
    她低沉之音愈发让黑夜凉薄起来,外面是她不愿意感受的冷寂。
    通敌叛国,承王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皇上若是知道,到时的结局,怕是任何人猜不到。
    “没有,门口里面有人把手,刚揭开房顶瓦砾,里面的人便察觉到了异样,已有人在上面守着。”
    愈是如此,愈说明今晚的特殊。
    “听见了什么?”
    猛地,焦答道:“属下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此一言,苏宛在马车里缓缓抬首,他们见面了,接下来刘氏那边,何时有动静?
    “回去罢。”她平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