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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皎:“……”
好厉害的一张脸皮。
夏子皎心里暗暗思量了一下,这便是爹爹曾经给他说过了,若是做样子做到了极致,不管真心假意都会被逼着让他几分,因为若是不让,便显得是自己不讲道理了。
侧眸看了看殷玄生,看他的神色似乎没有生气,只依然是那样一张漠然的脸,漆黑如深潭的眸子下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一切都被隐在那片漆黑下面,对于赵公子的言辞,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多少关心,是一种过于洞悉的冷漠,不在意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的蔑视。
夏子皎收回目光,看向赵公子:“那走吧,带路。”说罢回身去牵殷玄生袖角,殷玄生并无想法,只看见少年轻轻伸过来的手,衣袖下露出一小节雪白的手腕,指节勾住玄黑袖角,少年并未说什么,几乎像一种本能的动作,牵住了便往前走。
细微的动作像一种默契的牵引,两人并肩前行,殷玄生并不多言,因他本就修的是无情道,眼中只有天道并无人道,自堕入魔道之后心性更冷,俯瞰这修仙界百蚁争食,妄想蛇吞大象,心中只觉得冰冷好笑。
可有少年在,这仙界,这众生相,他在这仙界中,他是众生相中的一个,这一切似乎也以他为中心,渲染出了一丝温度与颜色。
赵家虽早就衰落,没有仙府那般的气派,但诸代传承,一城之主,院落府邸重重,大道小径交错,几乎走得快出了赵府,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这院落宽广,看起来已经多年无人居住,四周连花木都未种植,裸.露出大片的土地和砂石,雪白的砂石细密的铺在地上,前方一道高墙,门前立着一道黑石碑。
碑上落有雕刻而成的三个字,望明月,三字雕刻的力道有力透石碑之感,仔细一看,上面三个字比划要比如今的字更繁复一些,某几笔连如花纹,是上古时的字,这块碑,至少得上万年了……
还未靠近就有一缕微妙的灵力波动在空气中向外传递。
夏子皎心脏骤然收紧,喉头一窒,忽然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捂住了胸口,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但是……
好痛。
“怎么了?”殷玄生见状皱起眉头,抬眼看向这个地方,确认是由火明珠散发出的灵力影响了少年,他也有些受了这个影响,胸口中一阵一阵传来心悸的感觉,痛觉在不断的蔓延,但这点感觉对他来说完全可以忽视不提。
“心口好疼。”夏子皎因为疼痛,声音都哑了两度,听起来没什么力气的模样。
殷玄生眸中神色微微一动,看着少年额上沁出的冷汗,细细的汗珠附着在他这一刻格外苍白的脸上,黑眸的中的颜色逐渐浓烈,聚成了一片平静:“阿赖耶,带他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休息。”
他声音落下,阿赖耶应声而出,黑雾中聚做人身:“是。”应罢转身看向夏子皎:“少君,寻个地方休息吧。”
“嗯。”夏子皎抬眼看了看殷玄生,心知自己继续呆在这里也只会让他担心,他虽然面上并不显露什么,但心中顾忌的也只有他一人。
赵公子站在一旁,他一路引着两人到此处来,到了地点便谦卑的退居两人身后不敢并肩,只用余光看了看三人,目光落在阿赖耶身上,藏住了眼神中的波动。
他虽没见过阿赖耶,但魔龙阿赖耶的名声他还是听过的,这样一个在上古时也足以做一方枭雄的魔龙,在魔神的压制之下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刻对夏子皎却是这样的态度谦卑,一口一个少君做尊称。
他的目光挪动,轻轻落在夏子皎脸上,看来他在殷玄生的心里的确有些分量,眼神轻轻从他侧脸划过,从眉眼到鼻尖,然后是在清冷与饱满之间恰到好处的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秾艳,却不减清纯稚气我见犹怜。
的确很漂亮,十分的值钱。
在他眼里就是这样,什么都能划分出一个价值。
生来千金貌,货与帝王家,身做和氏璧,笑可倾连城。
不过不止容貌有这个价值,还有一个词,叫‘解语花’。
看着阿赖耶引着夏子皎离去,赵公子轻声道:“我这便让人好生伺候着少君,魔神勿要担忧。”说着侧过身去,小声嘱咐了几句,他说话虽然小声,但都是修行之人,想听自然听得见,只听他事无巨细,仔细打点,糕点水果,护心法器,静神篆香,短短几句条理清晰的都打点好了。
赵家侍从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夏子皎和阿赖耶到了附近的一个院落中歇息,这个院落种了许多的修竹,院角落中有一个凉亭,檐角飞翘,四周不知是特意种的还是自己长出来的,幽幽立着几株兰。
两人前脚刚坐下,后脚就匆匆来了一行侍从,奉上仙茶香茗,糕点果子,眼看着还要点上篆香,夏子皎连忙出声:“不用点了,你们退下吧,我和阿赖耶呆着就好,清净。”
那赵家侍从也不啰嗦,当即应声便脚步轻轻的退了下去,夏子皎看他们的作风谦卑干脆,果然那个赵公子有点东西,待人离开,他才开口。
“这里放的那个火明珠,是不是魔神的心脏?”
阿赖耶正懒散坐在石凳上,一手支着下颌吃着黄杏,听他这样说顿时神色一敛,端正了坐姿,试探的看了看夏子皎。
“你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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