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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劫难中,晏离舟逢凶化吉,还一口气冲破金丹,千山月刺穿恶蛟腹部,将晏离舟带出了险境。
    长蛟的身体炸裂成数片后,足足下了一炷香的血雨,雨丝里夹杂着枉死冤魂们的愤怒与恐惧,它们盘旋在山涧中久久不散。
    月夜之下,少年浑身浴血,白衣顷刻间染成红衣,他眉眼冷冽,无悲无喜的浅色瞳中被浓烈的血腥覆盖,他仿佛是从地狱中重生的恶鬼,完美融入脚下的尸山血海之中。
    隔着阴森血雨,千山月对那位少年,他今后的主人,产生的第一份感觉叫做,畏惧。
    千山月害怕这样的晏离舟,从前晏离舟握着它时,他掌心的温度是冰冷刺骨的,它从未在晏离舟身上感受过正常人的体温。
    它不喜欢那样的主人,每次它撒娇哭泣的时候,晏离舟总是会淡淡看着它,一脸冷漠让它闭嘴。
    饶是千山月明白晏离舟不是凡人,晏离舟体内流着的本来就是冰冷的鲜血,它还是渴望,晏离舟能有一丝丝改变,能对它温柔一点,不求太多,若是有瀛朝雪对勾雪骨伞的一点点好就够了。
    自从晏离舟被天雷劈坏了脑子后,千山月整日都很开心,它觉得上天应该是听到了它的呼唤,它等到了它喜欢的主人。
    晏离舟少年老成,如今这个年纪倒破天荒的长出了一副少年心智。
    别人都说晏离舟怕是没救了,一身修为白费,千山月却爱极了晏离舟这副模样。
    它偷偷希望晏离舟永远不要好起来,能一直保持这样就好了。
    可现在,晏离舟似乎变回了从前那个他。
    千山月缩在晏离舟怀里,怯生生唤他,“阿离……”
    晏离舟低头,眸中布满了千万种哀伤,只一眼便让千山月心脏揪紧,他抱着晏离舟的脖子,小声抽动鼻子,委屈喊道:“阿离……”
    不管多少年,他还是一样的废物,他还是没有保护好晏离舟。
    呜呜,他想要那个天真单纯的晏离舟,那个会跟他分享一切秘密,会哭会笑,会与他拌嘴吵架的晏离舟,那个会在深夜里抱着他偷偷哭泣的晏离舟……
    等了良久,晏离舟终于回应他了,冰冷的话语里含着淡淡的关心。
    “我在,你别哭了。”
    千山月几乎是喜极而泣,哭得更加凶了。
    千山月:“阿离,你想做什么?”
    晏离舟搂紧千山月,冰冷的脸颊蹭过同样冷如寒冰的千山月的脸,他觉得那阵能让他瞬间安心的温度正好。
    他没有回答千山月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千山月,如果我不是我,你会讨厌我吗?”
    千山月:“阿离就是阿离,我为何会讨厌你?”
    “如果我不是泷月君呢,我只是一个自私胆小的爱哭鬼,我会为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利益去牺牲他人,或者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这样的我你会讨厌吗?”
    千山月牢牢环住晏离舟的脖子,他眨碎了眼中的迷茫,肯定道:“只要我呼唤你的时候,你能回应我,我就永远不会讨厌你。”
    晏离舟眸中漾起了一丝碎光,轻声道:“谢谢你。”
    ……
    晏离舟是贪生怕死的懦弱鬼,明白无漾做的一切后,他应该听朝漉的话逃回无尘宗。
    无尘宗有无尘仙尊布下的法阵,谅无漾也不能越过那法阵来捉他。
    但,这一年的相处不是白费的,晏离舟清楚无漾是什么样的人,听千山月的意思,无尘宗那些人来救他了,他们不可能斗得过无漾,他更明白,朝漉他们落在无漾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牺牲那么多人,就为了救他一人,不值得。
    恍惚间晏离舟想起了朝漉让他滚之前说的那句话。
    “要不是你这般没用,我至于替你送死吗?”
    与所有情绪都能坦然外露的瀛朝雪不同,朝漉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他可能要辜负了朝漉的一番心意了,大师兄出事了,他不能再让朝漉也出事。
    他占了泷月君的身体,他还有千山月,即使敌不过无漾,他也能让无漾放过那些人。
    荼弥一身僧袍破破烂烂,一看便是与人刚恶战结束的模样,他面无表情看着缓步走过来的晏离舟,如往常般冲晏离舟行了一个礼。
    不待荼弥先开口,晏离舟率先发问,“我二师兄怎么样?”
    荼弥:“他还活着。”
    晏离舟露出与无漾发怒时相同的冰冷眼神,荼弥眸光微颤,竟罕见地避开了晏离舟的视线。
    “如果他出事了,你也别想好过。”
    荼弥:“鬼王大人说过,不会杀了他们的,不然阿离大人会伤心的。”
    头顶传来一声冷嗤,荼弥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替无漾传唤,话语里还带着一点催促的意味。
    “阿离大人,鬼王大人等你很久了。”
    晏离舟没有吭声,袍角飞扬,他径直走进了那扇为他敞开的殿门内。
    晏离舟与荼弥擦身而过时,晏离舟冷冷扫了荼弥一眼,那眼神如千万年不化的坚冰,似讽刺他,又似自嘲,刺得荼弥微微一愣,千百年来,除了无漾,他第一次被一个人动摇了情绪。
    他转头,只匆匆瞥见一块白色的衣角,殿门无风自动,在他眼前重重关上了。
    若在以往,荼弥会嘲讽那些不自量力,想要跟无漾作对的家伙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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