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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闲的话让邵茜哭声一停,刹那间泪如泉涌。
楚云闲执着断魂崖,执着此战,不惜以命相搏,只是为了复仇。他不是合格的士兵,甚至不配参军。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奔着复仇而去,国与民在他心中毫无位置。
可是他错了吗?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他有错,那就错在他是楚家人,他是一名楚家军!战场上,军令如山,这是铁一般的戒律。
因为错,即便军中所有人给他求情,即便他身负重伤,楚烽也严惩不贷。
青儿听的热泪盈眶,断魂崖一战,楚云闲名动南国,却从来没有人问过其中缘由。他们只知道楚家又出了一位将军,以少甚多,收服东戎。却不知道,这名少将军,原本是个娇纵跋扈的公子哥,未曾见过战场的杀戮。失去长兄的庇佑,被迫踏上战场。磨去一身的骄纵,从血与火之中重生。
而重生的他是地狱爬出的恶魔,冷酷掩去他的笑意,死亡教会他成长。他从背负仇恨的少年,逐渐成为一名合格的将军。从最开始的不顾一切,到后来学会利用最小的损失来取得最大的成功。
说书先生的话题还围绕在楚云闲身上,楚云闲只是一笑置之。青儿越想越难受,最后伤心的大哭起来。她的声音引来不少人侧目,楚云闲被吓一跳,安慰道:“没什么好哭的,都过去了。我相信大哥在天有灵,也不希望我继续沉寂在悲伤中。”
青儿止不住眼泪,压抑住哭声,泪水还是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红着鼻子,朝看过来的人瞪过去,恶狠狠的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哭鼻子吗?”
众人心想:“没见过大庭广众之下,哭的如此凶的。”
青儿骂完之后那些人都把视线收回去,小声的嘀咕。青儿不解气,楚云闲摇头示意她不要迁怒他人。
楚云闲脸上的悲切已经消失,面色平静,无波无痕。一年复一年,很多东西已经沉寂在骨子里,不会轻易引爆。
青儿喝着热茶,逐渐平静下来。她凝视楚云闲俊美无双的面容,心里冒出个荒唐的念头,唐突道:“如果楚大公子还在,会支持大王爷和将军吗?”
楚云闲一愣,沉默良久,苦笑道:“会更理解,因为我大哥是断袖。”
青儿怔住。
楚云闲摩擦着手里的茶杯,思绪逐渐飘远。他尚年少,大哥已经参军,立下功劳,皇帝心血来潮,说要赏赐他东西。刚好那年科举前三在殿试,楚云征瞅上了探花郎,说自己缺个军师祭酒,请皇上把人赐给他当军师。
探花郎比楚云征还要小两岁,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平日连只蚂蚁都不敢踩。听见楚云征要自己做军师,吓的哆嗦,脸色苍白。
皇上却没太注意探花郎的脸色,只当楚云征是要找个玩伴,想着探花郎出生贫寒,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便把人赏给楚云征。皇上原以为,等楚云征玩够了,就会把人送回来,谁知道楚云征和探花郎感情越来越好,一起入军形影不离。
而探花郎不愧是楚云征点的军师,在打仗布阵方面天赋异禀,和楚云征一起被称为军中璧人。
也是那个时候起,楚家多了位公子,邵茜和楚烽一开始都当楚云征胡闹,不敢怠慢探花郎。日夜相处,大家感情日渐深厚,楚烽和邵茜逐渐把探花郎当亲儿子,视如己出。探花郎在军中的位置水涨船高,即便他只是一位军师,楚家军中也没人敢小瞧他。
只可惜天妒英才,断魂崖一战,探花郎和楚云征一同战死沙场。
“大哥得以尸骨还乡,林哥的尸体却下落不明。东戎放火,烧毁的尸体上百具,我们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只好在大哥下葬之日,在大哥旁边给他立衣冠冢。”楚云闲眼底浮现一抹悲戚之色,那些想要忘记的儿时记忆都一股脑的涌上来。有悲有喜,有笑有泪。
“我小时候很淘气,你们王爷脸上的伤疤,就是他在宫里戏弄我,被我用竹签子划伤的。那个时候家里人独宠我,我是四皇子的伴读,皇上也对我喜爱有加,活脱脱的小霸王,做事常常没有分寸。可你别看我连你们王爷都敢惹,以为我就能无法无天。在家里,我要是伤着林哥,大哥一定会揍我。我那个时候最怕大哥,因为他纵容我却不会溺爱我。”
楚云闲小时候并不喜欢探花郎,一来是觉得他是个外人,二来是嫌他文弱,手无缚鸡之力。有一次趁楚云征出门,楚云闲故意使坏,误伤探花郎。后来这事被楚云征知道,楚云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打。
以前家里人打他都是口头上说说,就算真动手,大哥也会拦着。可轮到大哥教训他,家里没有一个人敢劝阻。
“无论你在外面怎么胡闹,我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我绝不容忍你在家里无法无天,今日你敢对家里人动手,来日谁还管得了你?”
楚云征训的狠,险些打断藤条。最后还是探花郎看不过去,出来给楚云闲求情,楚云征才放过他。
那一次,楚云闲就意识到,探花郎是家人,不是外人。
青儿曾在李玉寒身边,见过一次楚云征,但不曾见过他身边有人。听见楚云闲叫探花郎林哥,心里觉得怪异,问道:“将军,探花郎叫什么名字?”
“兄长单字一个墨。”
青儿怔住,目瞪口呆,心里的怀疑被落实,她震惊的看着楚云闲。心里一遍遍的叫嚷着,怎么可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他们青羽阁也有一个叫林墨的人,当年在东戎边境被李玉寒救下。身体严重烧伤,是佛手出面才勉强保住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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