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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避让开扑来的傀儡弟子,眸中泛起不详的赤红,气势全开。
霎时,一种阴冷可怖的气息霎时蔓延开来,像是焱焱夏日里,骤然飞雪凝冰了一般,让人呼吸中都带上了寒意。
所有傀儡弟子的动作像是被冻结了一般,迟滞了下来。
最近的剑锋,距离他的面前不足三寸之远。
但它们都像是被按下了停止机关一般,戛然停住了,泛起血腥杀意的眸中重归混沌。
“跟我来!”谢迟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的身形踉跄一下。
喻见寒扶了他一把,他皱眉不放心地跟上,两人借着这个时机,迅速藏进了远处街道旁的屋舍里。
而等他们一进屋,外面的恶鬼又重新恢复了嗜血的神志,开始搜寻围杀走失的猎物。
“你怎么样?”喻见寒仔仔细细地将谢迟检查了一般,他语气担忧。
谢迟强打精神,笑着安慰道:“我没事……”话音落下,他不赞成地皱紧了眉:“刚刚你不该过来的,太危险了。”
谢迟的视线落在了喻见寒的手臂上,那处狰狞的伤口还在渗着鲜血,殷红的血色格外刺目。
他忙取了伤药,将沾血的衣料小心揭开,往那道伤口上敷着药。
谢迟手下的动作小心,但神情又凝重起来,涩然道:“方才我来不及解释,恶鬼杀是十杀境中最凶险的一种,它随着人们的信念而增强。”
“若是我们不信赵家村的存在、不信这里面发生的血案,把一切都当做虚拟的幻境,那恶鬼将是实体的,可以打败的……”
“可是,我们已经相信了昭昭、林二嫂,相信了他们的存在。在确认赵家村真实的那一刻,我们就不可能走出恶鬼杀了。”
喻见寒听懂了他的意思,他看着手中的栖来,若有所思:“所以,就像刚才那样——若是我举剑向着它们,它们就会化成鬼魅的形态,不可触碰、不可伤害。但它们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却是能实体化的……”
谢迟举着白瓷药瓶看着他,却久违地沉默下来,他看着那人被血濡湿的半边衣袖,终于做下了艰难的决定:“别担心。”
他直视喻见寒,脸上挂起了安慰的笑:“我修习的便是十杀境,自然可以破了这恶鬼杀。”
喻见寒定定地看着谢迟,似乎在分辨他话中的含义。
若是鬼杀境真的那么好破,方才谢迟便不会带着他四处躲藏了……
“阿谢,破除鬼杀境,会对你有影响吗?”
谢迟一愣,他垂眸缓缓摇头:“我能感觉,我要比之前布下鬼杀境的人强,若是我强行吞掉他构建鬼杀境的心魔息,反而能受益。”
他状似无事地笑了起来,就好像自己能得到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般。
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那就只剩另一种可能了。
“那……”喻见寒注视着他,缓声揭开了答案,“昭昭他们会怎样?”
谢迟脸上的笑意终于凝固住了。
喻见寒果然是——心思通透,敏锐过人。他缓缓敛了笑,终是化作一声疲惫的叹息。
“我能破鬼杀境,可是若是直接破境,与怨鬼围消散是一般的结果,破境时的力量,会撕碎他们的魂魄,让他们永生永世都不得轮回……”谢迟的声音沙哑。
他不怕死,可喻见寒会死。一面是无辜者的性命,一面是赵家村所有人的转世生机。抉择的胜负棋子就捻在他的手中,他陷入两难境地。
原本赵家村的人们惨遭厄运,又被囚禁做了这恶鬼杀的奴隶,最后若是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未免太过残忍。
“那就不破境,会有别的办法的。”喻见寒安抚地笑了笑。他的半边衣袖已经被鲜血染透,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表情。
谢迟闭了闭眼,道:“若是我能找到此境的心魔源头,或许就能夺下恶鬼杀的控制权,能停下外面的恶鬼傀儡,可是我刚刚感受过了,魔息源头不在村里。”
“我需要时间来找到它,可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谢迟咬牙道:“刚刚还是它们最好对付的时候,那些东西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实力也会越来越强……你发现了吗,在这恶鬼杀里,我们连法诀都难以施出。”
话音落下,小院门外便传来拖沓的脚步,虽然还不太利索,但明显,它们已经比最开始要敏捷了。
谢迟与喻见寒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都预感到了情况危急。
越来越多的脚步往此处靠来,想来院外已经要被围得水泄不通了,谢迟一狠心,抬脚便往外走去。
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嘴中泛起了血腥气,但微湿的眸中却是绝望的决然。
对不起。他在心里轻声向着所有村民道了歉。
但是,一只手却微微拦住了他,谢迟抬眸望去,却见喻见寒温和却固执地拉住了他。
“阿谢,我去拦着他们,你去找接管鬼杀境的关键。”
“不行,你怎么可能挡得住!”
“信我。”喻见寒笑了起来,他眸中清澈,带着未曾言说的鼓励与安慰,“我也信你,一定能救下他们,也能救下我。”
九州剑尊在那人注视的目光下,缓缓抽出了栖来剑,他挺直了脊背,缓身决绝地往外走去。
阿谢,我等你。
是谁,曾经也说过这般的话?望着那人的背影,恍惚间,谢迟耳畔响起了一句模糊的少年声音,就像是记忆的海潮汹涌澎湃,无端卷起了一点早已被遗失的沙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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