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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沅嘉更怕了好嘛?
    老鼠这种东西,哪个姑娘不害怕?陆筵如何认为她不怕呢?
    陆筵察觉到她的紧张,她想了想,终于觉得,沈沅嘉可能是怕的。他心说,他从未在沈沅嘉脸上,见到过大喜大悲的神情。她向来端庄优雅,冷静自持,久而久之,他就觉得,这世间还没有什么是她害怕的。
    陆筵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缓和了声音:“不用怕,孤在这里。”
    沈沅嘉稍稍安下了心,更加亦步亦趋地跟着陆筵。
    没一会儿,视野便开阔起来,沈沅嘉借着灯笼里的微光,隐约看出,前方有一大片低矮的建筑。
    陆筵道:“孤去点蜡烛。”
    他本想松开她的手,不过想到荒郊野岭的,她心中害怕,到底是领着她一起。
    离得近了,沈沅嘉终于看清楚了,方才她看到的低矮的建筑是什么了。
    原是一座座坟墓!
    沈沅嘉悚然一惊,她抖着嗓子道:“殿下,这是谁的墓碑啊?”
    陆筵沉声道:“王家先祖还有孤的生母。”
    沈沅嘉蓦地睁大了双眸,她心里的惧怕稍稍淡了下来。
    陆筵解释道:“明日我们就要离开陵州,孤,想让母亲看看你。”
    这也是他带沈沅嘉来陵州的目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愿意承认康正帝,自然就想让沈沅嘉来见一见他的母亲。这样,母亲泉下有知,也会欣慰吧。
    沈沅嘉闻言,有些局促,又有些感动。
    她多少也明白了陆筵的心思,她的养父养母对她唯有利益,谈何真心。这场婚姻,本就无人祝福。
    陆筵不远千里,将她带到陵州,先是在王家王老夫人和一众舅舅舅母处感受到了温情与祝福,又将她领到先皇后王雅娴的坟前拜见,也是存了让她受到认可的心思吧?
    沈沅嘉小声道:“你刚刚应该告诉我,来看伯母,我这一身红衣,多不敬啊!”
    沈沅嘉若是知晓,是来祭拜先人,她就会穿得素雅庄重一些了。
    陆筵握了握她的手,笑道:“没关系,母亲不会介意的。更何况,你穿红色好看,母亲看了也高兴。”
    沈沅嘉轻轻咬唇,也不再纠结了。
    这里是王家祖坟,周围修建得很是清幽,是一处适合身后安寝的风水宝地,而且王家世族煊赫,这墓碑也做得庄严肃穆。周围甚至还建有烛亭,便于祭祀的时候,点燃蜡烛,作为引路灯。
    陆筵将王雅娴附近的烛亭点亮,旋即便跪在了墓碑前方。
    “孩儿不孝,十五年才来看您。为了让您消气,我将我的妻子也带来看您了。她端庄秀丽,蕙质兰心,是个极好的姑娘,与母亲您很像。”陆筵缓缓道。
    沈沅嘉跪在她身旁,听着陆筵的话,心中有些酸涩。陆筵五岁丧母,他对于王雅娴的记忆,着实不多。可见陆筵这温和的神情,也明白,那些为数不多的记忆,于他而言,多么珍贵。
    也明白,王雅娴,的确是个好母亲。
    陆筵本就是个寡言的人,说了一些话便起身:“母亲,我明日就要走了,也就不能来给您辞行了,还望您见谅。此次回去,怕又是许久不能来看您,望您珍重。您在天之灵,也要好好看着,我如何将曾经欺辱过王家,欺辱过我的人,一个难忘的结局。”
    最后几句话,隐隐也带上了杀意。
    沈沅嘉闻言,默不作声地将手放在他手背,给予他一些温暖,却没有指责他太重杀戮。王家倾覆,王雅娴自尽,陆筵丧母,父亲猜忌,多年坎坷,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没有资格劝他原谅……
    陆筵收敛了杀气,又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地模样。
    “母亲,我走了。”
    陆筵起身,将沈沅嘉一同拉起来。
    沈沅嘉望着墓碑,心中缓缓道:“伯母,您放心,以后我都会陪在他身边,爱他敬他,不离不弃。”
    两人相携离开,竹林清幽,微风徐徐,带来了丝丝凉意。
    *
    翌日,陆筵与沈沅嘉一同去了王家辞行。
    王老夫人依依不舍地拉着陆筵,舍不得松手,她浑浊的眼睛紧紧看着陆筵,“你还没多待几日,怎的就要离开了?”
    陆筵坐在王老夫人手旁,温声道:“孤是太子,如今又有监国大权,不宜离开盛京太久。”
    王老夫人眼睛闪了闪,她当了这么多年王家主母,也不是愚蠢之人,也知道陆筵这随意地话语里,掩藏了多少危险。
    三言两语,她便知晓,盛京恐怕出了大事,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急忙忙要赶回去。
    王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和蔼道:“殿下,什么都比不过性命重要。若是出了问题,一切以性命为重,千万不要激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深知夺嫡的惨烈程度,康正帝时期,先帝十五个皇子,死的死,残的残,幽闭的幽闭,哪个下场不凄惨?先不说皇子,就是那些跟随着皇子的官员世族,都不知死了多少。
    王家已经落败成这样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她唯独就希望,陆筵能好好的活着。
    “我老了,荣华富贵,也享受了不知道多少年,我也没多少日子活了,就希望子孙平平安安的,殿下,我这个心愿,不知您能否达成?”王老夫人紧紧握着陆筵的手,殷切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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