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3)
木慈对植物并不了解,只是听左弦科普,于是他们将一些小型的风滚草用石头压住,希望它们能屈服于外力,老实地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等到恰当的时机,开出鲜艳美丽的花。
而另一头
苦艾酒没能睡着,他又不是猪,吃饱了就睡,刚开始他还打算把整个世界让给外面那对情侣,不过很快车内就开始变得很闷,于是他就把车窗放下来,再然后干脆把脚也伸上去,毫不客气地三个背包当垫背,某种意义上还是挺惬意的。
我如果现在觉得羡慕他们,听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清道夫正在检查自己的武器,他很擅长这方面,像是天赋,某种意义上把他困在一个和平的社会里多少有点屈才,不过他显然更希望回到那个让他屈才的世界当中去。
如果你也想要这样的生活,那就不奇怪。清道夫回答。
我只是羡慕,可并不想要。
苦艾酒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歪过头看着外面那对爱情鸟,看着他们像是筑巢似的捡着毫无意义的树枝跟石头,垒起一个怪异无比的石堆。他看不出这玩意有什么乐趣,也看不出任何特别来,他说:就跟一条船在水里漂泊惯了,总会想要一根绳子,可是你要真把绳子勒上来,那就不会再是一条船了,而是一块晃晃悠悠的烂木板。
就像是就像是这场旅程一样。
苦艾酒有时候会想,它的确很危险,可也很刺激,在发生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这辆火车能停下来。
可谁说得准呢,也许回到正常生活里的时候,他又会在某些时间里,怀念这段时光了。
清道夫没有说话,他在清点子弹,冷兵器最大的优点就是哪怕它们卷刃崩口,仍然可以用,仍然具有威胁,而枪则不,失去子弹后,它们只能拿来砸,威力还不如板凳。
而苦艾酒则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但是不巧的是,我现在正好处于漂惯了,还没有被勒住脖子,也没有变成一块烂木板的危机之下,所以我还是很羡慕他们。
在火车上完全全身心地信任一个人,享受爱,享受享受那种在正常社会里都堪称奢侈品的情感,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人们总是羡慕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那你可以去加入他们。清道夫认真地提议道,不过你能不能活着上车,我就不能保证了。
我当然知道左弦很危险。
清道夫顿了顿:我是在说木慈,如果有一个人能让左弦都不得不扭转心意,去做他根本毫无兴趣的事,那就意味着不管怎么样,你都得把他的威胁性提高一点了。
他能怎么?苦艾酒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他是我们当中最无害的一个了。
如果你不幸变成丧尸,他会把你绑在后备箱里,用链子锁起来,拿东西塞住你的嘴,定期喂你点食物免得你太早死掉,一直持续回到火车为止,运气好的话,你会从一条死狗变成一个活人;运气不好,火车会把你擦掉,像擦一块脏东西,而他对两种结局都全盘接收。清道夫的手停顿了一下,你对无害的定义实在让我惊讶。
这个说法让苦艾酒陷入沉默,良久后他问道:为什么是我变成丧尸?
清道夫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等到左弦跟木慈上车的时候,车里头的空间立刻变得狭窄起来,他们并没有挤在一起,而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原位上,可是他们之间充斥着一种微妙又温存的气氛,这让苦艾酒后悔自己没有主动挤到副驾驶座上去了。
天亮的时候,他们简单地洗漱一下后重新上路,这次换了木慈开车,他开车的技术比起他的执行力来讲简直慢得像只蜗牛,甚至还换了好几次档,在缓慢熟悉开车的规律。
路上的风滚草跑得都比他们这辆车快。
苦艾酒靠在车窗上深深叹了口气:我开始觉得这辆车的油烧得毫无价值了,这得猴年马月才能去死城啊?
考虑到他昨天才救了木慈一命,左弦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两眼,并没有说什么,而木慈还非常紧张地看着车子,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
车子仍然在缓慢蠕动着,从一只蜗牛变成了一条毛毛虫。
苦艾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推背感把他一把掼在了椅背上,风从车窗边呼啸着卷过,过眼的建筑物变成土黄色的抽象线条,几乎把他的脸吹成偏瘫。
他在加速
抵达下一个加油站的时候,越野车以极恐怖的架势撞飞了一个在路上闲逛的无辜丧尸,对方直接飞出去十几米远,然后在地上碎成好几块。
清道夫在下车后直接吐了一地。
腿软的苦艾酒觉得天旋地转,他摇摇晃晃地推开车门,发自真心地意识到木慈的可怕性了:我开始庆幸那辆跑车被我们弄丢了。
而终于在驾驶位上冷静下来的木慈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三个,结结巴巴道:路很平坦我熟悉了一点后就跑快了点,你们不要紧吧?
全程都系好了安全带的左弦虚弱地举起手:我觉得,就让油慢慢燃烧吧,反正我们也没花钱,其实,我们也不是真的急着去死城,还有十天呢。
清道夫:附议。
苦艾酒:赞同。
木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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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五站:死城(14)
这次加油站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像是之前那样懂得埋伏的丧尸还是少数。
越野车停下来的巨大动静足以让加油站附近的所有丧尸倾巢而出实际上,只有四只,清道夫大概是把怒气全洒在这些丧尸身上了,几乎一抬手就解决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只摇摇晃晃的瘸腿丧尸,他的伤口很新鲜,显然在来之前另外三只正在进食它。
由于腿脚不便,这只丧尸慢得离谱,苦艾酒甚至还有闲心找矿泉水漱口,然后再选择解决它。
便利店几乎完全空了,好在四人现在还不缺物资,暂时没觉得有多麻烦,他们给越野车加了油,又吹了一会儿风,清道夫甚至爬到车顶上感受正午的阳光,然后在变成铁板烤肉之前跳下来。
驾驶位车门被拉开的时候,木慈迷茫地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清道夫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我来开。清道夫言简意赅。
木慈十分体贴:没事,我觉得我还行。
下来!
被吓到的木慈立刻跳下驾驶位,看着清道夫坐进去,对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恶狠狠地把车门关上,这让木慈不解地摸摸头,跟靠在后车门上休息的左弦交头接耳:我怎么之前没看出来清道夫这么喜欢开车啊?
这让左弦露出一个非常艰难而虚弱的微笑,委婉地将事实用另一种表达方式传递给木慈:接下来的路程上,我们三个人都会变得非常非常喜欢开车。
木慈满脑子都是问号。
他们在加油站大概休息了十来分钟,尽管呕吐物跟丧尸腐烂的气味混在一起让人感觉很作呕,不过其他三个人都需要一点时间来克服自己对车辆的短时间障碍,而越野车同样需要再加一次油。
等车子重新启动的时候,木慈被安全带束缚在了后座上,苦艾酒坐在副驾驶位上,他心有余悸地伸手抓住上方的把手,忍不住扭过身来看着他们俩:木先生,我能不能采访你一下,是怎样的魄力驱使你把一辆越野车当做跑车来开?它没有散架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是它能开这么快啊。木慈试图为自己澄清,既然能开,我觉得就没问题。
苦艾酒看上去快要窒息了:它能开这么快不代表你就要真的开这么快,你会行使你所拥有的每一项权力吗?!
木慈:呃,可我想行使的时候就该行使啊。
苦艾酒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软在了坐垫里,半晌后他闷闷不乐地说道:你们要么找一辆房车讨好我,要么永远不准木慈再坐在驾驶位上,不然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我说认真的,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这让木慈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你真的这么想要房车吗?
三人:
如果说之前的路上还能陆陆续续看到一些小镇跟大型建筑物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公路上几乎就全是一览无余的麦田跟高耸的谷仓,地势平坦,只能偶尔才见到几户人家,不过他们走得很快,没费心去看里面有没有活人在。
便利店里其实还有地图,不过他们没能完全搞清楚这是在哪里,毕竟地图上的地名跟现实没什么关联,只能依稀从建筑物的风格跟人种上辨别应该是在国外。
如果这里真的是地球的话。
这里让我想起堪萨斯。左弦靠在车窗边时忽然说道,农业发达,平原,人口密度不高,大多数时候都是晴天,阳光、麦浪、风景宜人。
我听过这个地名。木慈冥思苦想,超人!对不对?
苦艾酒相当激动地鼓了鼓掌:哇哦你还知道超人呢,我还以为你会说多萝茜呢!
那是谁?
绿野仙踪,稻草人,铁皮人,胆小的狮子,你小时候没听过吗?
这让木慈恍然大悟:这些我记得,原来那个小姑娘叫多萝茜啊,你说名字我还真的不知道。她也住在堪萨斯吗?我只记得她住在乡下了。
没错。苦艾酒歪歪头,如果世界观统一的话,她就会跟超人是邻居。
像什么都不要紧,只要我们的目的地不要像民风淳朴又人杰地灵的哥谭就可以。清道夫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话,那简直是滋生罪犯的温床,如果变成丧尸地,我猜满大街都会是加油站那种特型丧尸。
简单的超级英雄和童话交流会过后,他们在堪萨斯(不管这个地方叫做什么,姑且这么叫)的公路上开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经历了无数个农场,如果不是公路上偶尔会出现一两只丧尸来提醒他们现在正处于一个相当危险的世界,木慈几乎就要以为自己只是在进行一场公路之旅,还是美式风格的。
这一路都顺利得不可思议,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前进的话,用不了两天他们就能抵达死城,然后再花上好几天的功夫等着那辆要命的火车来接他们回家,中间只需要躲开丧尸,如果有闲空的话,他们还能找找有没有活着的新人。
甚至是寻找血清。
人们总是不喜欢被逼迫着去做某些事情,他们大多时候只会在自己的切身利益上迸发出极致的热情,显然火车深谙人类心理学,它只会把人随意丢在某个地方,留下一张车票跟最低限度的要求活着,至于更多的东西,就全靠人类自己探索跟搜寻。
这恰恰成了他们的动力来源,现在正在前往终点的路上,不知道路上还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
半个小时后,这个问题有了答案,离开堪萨斯后,他们进入到一条小路里,两侧都是树木,大多很稀疏,在盛夏带来还算凉爽的绿荫。
紧接着,一个占地面积相当可观的房车露营地出现在眼前,各色各样的车子正呈现出争前恐后出逃导致了堵塞的场景,彻彻底底地阻碍着前路。
如果现在还在堪萨斯的话,他们完全可以通过农场绕开来,不幸的是,他们正好离开了那个巨大的农场地,苦艾酒路上还忍不住庆幸终于要换风景了。以至于能够通行的道路几乎完全被堵死,只剩下两个选择,他们回头换道,又或者选择四个人从这当中穿过去,再找一辆车。
营地里的车辆其实并不多,大概只有七八辆,可它们无一例外都是房车,因此非常巨大,大到足以阻挡视线,而树林则不足以稀疏到让一辆越野车绕过去。
这让车内的其他三人都把视线转移到了苦艾酒的身上。
而苦艾酒看上去快要心脏病突发了,他捂住自己的胸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那辆车子,像是难以呼吸一样:那是清风房车。
银白色的车身,仿佛太空舱一般的造型,蓝白色的遮阳棚打下一片阴影,漆黑的窗户上倒映着树木的身影。
它看上去大概有十米来长,足够长,意味着阻碍视线,就像是一堵凭空出现的城墙。
你还好吧?木慈好心地询问道。
苦艾酒看着他们不为所动的模样,喃喃道:天啊,等回到车上,我一定要带你们去看看《会计刺客》,你们怎么能对这样一辆车无动于衷!
所以是换车?清道夫在他的反应里清晰地得到了答案。
苦艾酒发出了一声呜咽,然后他立刻跳下车冲了出去。
喂!
木慈匆匆忙忙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如果要换车的话,他们必须得确保这个营地足够安全,或者说,他们要保证自己换车的时候附近没有任何东西骚扰。
好在苦艾酒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先观察了一下那辆房车,它是拖挂式的,前后两辆车可以分离,以便车主想到城镇里溜达时,这辆大房车能老实地蹲在公园里,不做一个累赘。
木慈很快走到他身边,还端着那把小手.枪,谨慎地问道:我们要不要爬上去看看?
正合我意。苦艾酒兴奋地对他挑了下眉毛,然后两个人顺着车厢爬上去,好在丧尸还没有聪明到在车顶巡逻,他们没遇到任何阻碍。
你不下车?清道夫背着武器袋下车,看了一眼坐进驾驶位的左弦,把钥匙丢了过去。
左弦耸耸肩膀:总要有人看着车,谁敢保证营地里会不会有人等着我们倾巢而出,留条退路总不会出错。
清道夫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左弦的声音又如幽灵般在后方响起: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的地图上所有标注的地名都是我们没有见过,可是又出现了我们熟悉的品牌,听起来像不像是我们之前在路上聊的超级英雄漫画,那些创作者会在现实的基础上创造虚构城市,避免让读者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