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点头，“可以啊。”她留了间大卧室没让敲。预备让做橱柜、桌椅的木工再给她打床和柜子这些家具。
    万一跟家里有了争执，老头再叫她滚，她就有滚的地方了。
    要留人住的话，那就再往边上扩扩，隔出两间吧。
    黎夏妈道：“大哥，你打算介绍谁来啊？”
    “老槐树下那个桂花表妹啊。她那个男人不是东西，老打她。实在受不了前些天离婚回来了。但是一直在娘家那么住着不是回事啊。我寻思她人倒是挺勤快、整洁的。今年三十二岁，也符合要求。要能包吃住的话，你给她少开点工资就是了。”
    黎夏道：“刚开始我只卖面，不能叫她一天三顿都吃面条吧。”
    黎夏妈想了一下，“是她啊。那夏夏你扣掉二十块钱让她在家先搭伙。多双筷子多个碗的事儿而已。”
    她也没再说让黎夏勤快点都自己干，或者她过去帮忙的话了。
    看来这位表姨日子是真不好过。
    舅舅道：“那就一个月扣掉三十，十块算住宿费。”
    黎夏点头，“还有个事。舅舅，我要卖煮鸡蛋。你到时候能帮我收土鸡蛋送到街上来么？一个蛋你可以赚两分钱的人工费。”
    白水蛋可以下面时搭着煮，不费事！
    像那种比较费时的包子、馒头，得四五点钟就起来做的，那就免了。
    倒是她妈的手磨豆浆可以继续卖。三毛钱毛钱一碗豆浆应该卖得动。
    豆浆的钱就给她妈收着，估着量大了老太太会很乐意的。到时候缺个人收钱的问题就自己解决了。
    舅舅摇头，“我怎么能赚你的钱呢？回头买到我给你带上街就是了。”
    “舅舅，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许每次赶集都需要。那蛋还得轻拿轻放，堆着稻草背上街来，麻烦！再说你也不是赚我的钱，是我们一起赚钱。要是我这里一个月能卖掉三百个蛋，那你一月也有六块块进账。做点什么不好？”
    这么一说舅舅明显心动了。儿子刚买了房，家里正缺钱呢。
    “那你什么时候开张，我回去就和你表姨说一声。买鸡蛋的事，没问题。”
    黎夏道：“中间隔着个春节，3月1号开张。不过她不能到时候才来。你明天就叫她来，我要带她一起去县城做体检、培训。”
    既然亲妈、亲舅都对这人印象不错，她决定先试用一下。
    舅舅还了钱，上街赶集去了。他以前是生产队长，所以当初才能把表哥弄到县城的厂里当临时工。干了好些年才转正，如今楼房都买上了，以老眼光看是混出头了。
    可惜，几年后也难逃下岗的命运。不过好歹人家是大厂，还有一套福利分房。比她俩哥划得来。
    黎夏问她妈，“那男的凭什么打表姨啊？娘家人都不管的？”
    虽然她跟二哥的关系如今比较一般，但如果谁敢打她，黎竣肯定拎着板砖就去了。大哥黎阳就更不用说了，长子，责任感强！一定会替她出头的。
    黎夏妈道：“你表姨命苦，没得生。这种事娘家人也气短啊！你给她个活计，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一定会好好给你干活的。没钱长期在娘家住，哪怕一天到晚干活也会遭嫂子白眼的。她爸妈都走得早。”
    第二天一早七点二十表姨就到了，黎家人还没吃早饭呢。
    黎夏妈道：“你这么早啊？吃了么，夏夏你下面的时候给你表姨也下一碗。”
    黎夏在厨房窗口探头一看，表姨个头得有一米六五左右，偏瘦。
    一身旧棉衣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得很整齐。就是面容略带些愁苦，看着得有三十五六了。
    她第一印象还可以，这个块头搬搬箱子什么的应该也成。
    “好的，表姨先坐啊。”
    一共十个人的面，估计以后旺场也差不多一次要下挺多。所以这些天都是黎夏负责下面。
    要上班、上学的六个先吃，一锅下。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和表姨第二锅。
    还得兼顾所有人喜好的软硬。第一碗不能太硬，最后一碗不能太软。
    表姨摆手，“表姐，我路上吃过了。”她吃了一个饼的。哪好意思特意走来吃人家的早饭啊？
    黎夏妈拉她坐下，“吃过了走了六七里路也消化了，尝尝你侄女的手艺。我说你来这么早干嘛啊？你这是六点半多点就开始走了吧。这冬天，天都还没亮呢。”
    “不是说要上课么，我怕耽误了。”
    “不急，吃了早饭坐车去。听说九点钟才开始。”
    黎夏给表姨下了一两半面，今天轮到试吃脆哨面。
    表姨吃了第一口眉目都舒展了些，有这个手艺应该能把店开起来。那她勤快点，能长久干下去的。
    黎夏端着面碗在旁边坐着吃。吃的间隙道：“表姨，就从今天算你上班了。咱们前三个月拿试用期的工资六十。等吃过我带你去店里看看，等装修好也到年尾了。年前你跟我跑来跑去、打打小杂就算一个月整。年后你从正月十二来上班，做开业前的准备。”
    表姨道：“上课还给钱啊？等干活了再给吧。”
    “得给，这叫带薪学习。”
    吃过，黎夏就带着表姨过去钟家。
    钟家的格局和黎家差不多的，几堵不是承重墙的墙体已经敲了。
    现在在改造厨房。家用的小厨房太小，不够用。
    黎夏让人给她把原有的蜂窝煤灶弄成可以放三层，一层三块的那种。
    这样就完全不担心火力不足了。
    厨房里灶台那些容易被油烟弄脏的地方，等到刷墙后贴瓷砖，方便收拾。
    前几天木匠来量走了尺寸，黎夏要打六张长方桌。一张可以坐四个人，配两张长凳。
    还有床和衣柜，也都量走了房间尺寸。
    这样装修和做家具两边就可以一起进行。
    至于钟家的地坝，回头开出来种香葱。面馆嘛，香葱的用量肯定很大。
    表姨点头，“种菜的事你就交给我。有多的地儿还可以种些蔬菜。面里面有几片绿叶菜、再搭上辣椒油看着都舒爽。”
    第12章
    黎夏点头，“说得没错。色香味意形，色是最直观的。表姨，那个小点的房间是你的。厕所我也重新装修了。里头宽，洗澡也方便。”
    表姨的房间有七八个平方，有窗户。比黎夏现在住的还好。
    她回来之后其实很不适应如今的蹲坑式的大厕所。
    这回给餐馆的改造成了冲水式的。上方一个挺大的蓄水箱，有个像电灯线那样的拉线。
    黎夏考虑要不到时候她也搬过来住得了，反正就隔了二十多米。现在有表姨一起住，也不算她单独一个人。
    而且，这附近谁不知道她是黎家的闺女啊？就不信像上辈子在外开餐馆那样有小流氓敢晚上来敲门。
    她现在那个房间，大嫂、二嫂都盯上许久了。毕竟雯雯和小远都不小了。再跟着爸妈住，特别不方便。
    表姨看过房间眼睛亮亮的，有点湿润，看得出有点激动。
    “夏夏，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这会儿八点了，装修的工人也来了，纷纷和黎夏打招呼。
    这要年底了，黎夏的活加急，加了一成的工钱。大家伙还都挺乐意的。
    不过黎夏的钱倒真是用得哗哗的。每一处看着都不是太多钱，但汇总起来已经花出去三百多了。
    要不是烟摊还在每天有点进账，她可就只剩一百多看家了。
    “走吧，表姨，我们去县城了。”
    开店前的一些列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到腊月二十，黎夏总算把该办的证书都办到手了。
    店面也按照她的要求装修好了。
    表姨打了水到处擦擦洗洗，忙活了几天到处弄得干干净净的。让之前说要用劳动换面吃的大嫂陈媛都没了用武之地。
    黎夏已经把该付的钱都付了，甚至连两百块蜂窝煤都送来了。年后除了面和浇头、调料不用再准备别的了。
    不过，她身上也只剩几十块钱了。好在烟摊那里还有一百多的现钱。
    她这是呼啦啦的花出去了九百，其实也蛮大压力的。
    九百在这个年代，真的不是小数目了。现在的住房才一百来块一个平方呢。不过，除了单位福利房也没什么房子卖就是了。
    黎家是当年国家出售了一批老公房，优先他们原本租住的人。当时才三四十块一个平方。老头咬咬牙跟厂里借了一部分给买下的。
    这天上学的放了寒假，上班的两个嫂子都休班。干脆一家人过去看黎夏刚完工的铺子。就连刚下早班的大哥黎阳都撑着一起过来了。
    黎夏和表姨在挂窗帘。表姨肯定是干活的主力了，黎夏基本还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能指手画脚。
    这二十多天，黎夏也算是明白舅舅为啥要给她推荐表姨了。
    干活太卖力力气了！尤其是打扫铺子的时候。
    铺子不大，就六七十平方。因为没公摊，差不多相当于后世八十多个平方。
    十几个平方的地坝是不算面积的，上头牵了金银花的藤架。
    这会儿太冷，藤架下花坛里的葱不太肯长，黎夏妈和表姨还给弄了个暖棚。弄上之后温度比外头高几度，长得还可以。
    这几天家里吃面都是过来摘的。
    黎会计推门进去一看，小餐馆已经很像样了。
    墙刷得雪白雪白的，大堂摆着六张原木色长方桌和配套的凳子。看着很有几分古朴的意味。
    黎夏正抱着厚实的暗红色窗帘底部，表姨踩着梯子在上面挂。
    “哎，爸，正说弄好了请你们过来看看呢。”
    黎会计中途忍不住来看过两回，当时都还乱糟糟的。这会儿看弄得不过也挺高兴的。他挥挥手，“自己人，不用请。”
    “那你们随便看啊，我们这里还差一点。自己人，就不招呼了。”
    大嫂、二嫂笑道，“不用招呼，我们自己看。”
    黎阳打个哈欠，“这铺子真不错啊！”
    一家子从柜台后走进厨房，里面容易招油烟的地方全贴了瓷砖。表姨将每一片都擦到发亮了。
    两口大灶，旁边就是专门堆放蜂窝煤的地方。也贴了瓷砖，蜂窝煤离墙两指宽的位置放。万一蹭到了，一擦就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