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柿柿在黑暗中忍不住哭丧着脸道。
    拿到了万程颁发的免死金牌，赵柿柿才有勇气点开大群，从头开始看那几百条消息。
    先是“我想要孩子我男朋友没有没有生育能力我该怎么办呢医生”引爆了全场，伍薇第一个出来尖叫，打了满屏的感叹号，并且同时艾特了万程和赵柿柿。
    “你俩咋回事？”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被炸出来。
    “不是吧，这么劲爆？”
    “昨天万程学长才拿了奖，今天就出这等大事？人生真的是精彩啊。”
    “天啊，光鲜背后竟然隐藏着此等秘辛。”
    “你们已经发展到这步了？@jasper@柿子园庄主”
    “柿柿，不要放弃学长！@柿子园庄主”
    “学长，没事，现代医学很发达，不行还有试管婴儿！@jasper”
    已经讨论了几十条后，万程才出来回应。
    “瞎说什么呢，这是我们一个当事人的案子。”
    “当事人不孕不育？然后有了个孩子？@jasper”
    万程回：“不是，案情不便透露。”
    群里继续起哄，伍薇开始出来打圆场，“这个案子我听赵柿柿讲过，好像是继承权的纠纷，未出生的胎儿继承权。”
    “哇，那有点精彩啊。”
    至此画风被带偏，才没有集中火力在完成和赵柿柿身上。
    赵柿柿心想阿弥陀佛，始终保持缄默就好了。
    她自行点开了自己发在群里的链接，开始研究起来。一个被医生判定为没有生育能力的男子，究竟能不能生出孩子呢。
    光是百度肯定没有用，赵柿柿直接打开了知网，开始查阅这方面的文献。
    查着查着，她觉得这估计不仅仅是个医学问题，同时也是个法律问题。
    总结一下这个案子就是：“丈夫无生育能力意外去世，妻子肚里胎儿是否有继承权？”
    她把这个问题发到班级群里，立刻引起了激烈的讨论。
    过往他们学习的案例当中，更多的是丈夫去世，妻子肚里胎儿是否有继承权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在法律层面很容易回答，但放在实践当中就会有各种情况，即使法院判了，女方能否顺利拿到财产，在执行的过程中也有很多状况存在，但这并不是她一个法律生能去考虑的。
    李梦的这个案子就更复杂了，里面还掺杂了张先生无法生育的问题。那么孩子怎么来的？试管婴儿还是？
    李梦在这一环节又不肯配合，实在令人头大。
    赵柿柿查了过往的判例，又发现一个对方的优势点，于是立刻发微信问万程：“你说张先生留遗嘱了吗？”
    万程回：“至少李梦手里没有。”
    “如果张元杰他们有呢？”赵柿柿问。
    “那就比较棘手。”
    “张元杰也请代理律师了，今天联系了我。”万程补充道。
    “我觉得必须尽早搞清楚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赵柿柿建议道。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转机，我给你买了去 m 市的机票，我们一起去那边找李梦。”万程发过来一张机票出票信息。
    “我身份证你怎么来的？”
    “那天你从包里拿地铁卡不小心看到的。”
    赵柿柿忍不住说了句在下佩服，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要出差？
    “是的。”
    赵柿柿头都大了，怎么这个助理怎么难当？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收拾好了行李，准点抵达机场，去跟转机的万程会合。她上机后，本以为坐在旁边的会是万程，没想到是个陌生的男人。她给万程消息：“你人呢？”
    “前面。”
    赵柿柿看了一眼前面，头等舱。
    再看看自己这一片区域，挤挤挨挨的座位，经济舱。
    赵柿柿骂了句脏话。
    空姐过来提醒赵柿柿关机，赵柿柿配合关机，戴上眼罩，准备把这两个小时的旅程睡过去。
    作者的话
    04-30
    五一快乐！虽然已经是五二了！大家有没有出去玩呢？辛苦大家为我投票！继续屯稿ing
    第九章 你去住那边
    2021-05-04
    迷迷糊糊听到飞机广播说要落地了，赵柿柿摘下眼罩，等待落地。排队离舱，头等舱的乘客在前头下了飞机，再轮到经济舱的挤挤挨挨。
    坐摆渡车到了机场内部，赵柿柿老远就看见万程西装外套搭在手上，笔挺地站在出口等人。
    还挺帅。
    赵柿柿抓了抓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快步走过去，拍了拍万程的手臂，“这儿呢。”
    万程看到她，眼神很柔和，说了句“走吧，李梦在酒店等我们。”
    万程在机场门口招呼了一辆出租车，路上，赵柿柿忍不住好奇问：“李梦这案子，你收钱吗?”
    闭目养神的万程在副驾驶上摇了摇头。
    赵柿柿激动得扒上了副驾驶的椅背，“没钱你还这么热情？”
    万程瞬间睁开眼，回过头看着赵柿柿，“你当律师就只是为了钱？”
    “难道是为了爱与正义？”赵柿柿反驳道，“再说了，我也不当律师。”她被万程突如其来的凶狠语气吓到了，怎么也得反驳一下。
    万程没理她，出租车很快就到了李梦住的酒店。
    李梦还在会议室里开会，万程和赵柿柿在休息室等了快两个小时，她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出来。
    在这两个小时期间，万程也不停地在开线上会议，只有赵柿柿一个人拿着个手机，无所事事地刷 app，打呵欠。大家都很忙，就显得自己很废。
    等李梦出来，万程的态度明显跟上次不同：“李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现在张元杰那边的证据很充分。所以你必须告诉我，孩子是怎么来的，这是这个案子的根本。”
    “孩子是我先生的！千真万确！”李梦情绪有点激动，眼里布满红血丝。
    “你们做的试管婴儿？还是人工授精？”
    李梦垂下头，攥紧了肩膀上的披肩，死命地咬着嘴唇，说到这里她怎么也不肯再开口。
    见李梦的合作意愿很低，赵柿柿也着急起来，“李小姐，这个事情真的很关键。”
    李梦摇摇头，眼眶变红了。
    “我真的不愿意为了那么点钱，将我先生的隐私公之于众，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么点钱，冲着我先生小时候受过的苦，就算是一分，也不能多给他们。”李梦哽咽着说。看来她自己也处于矛盾当中。
    万程示意赵柿柿去为李梦热一杯牛奶，毕竟时间也比较晚了，对于一个临盆在即的孕妇而言，情绪波动太大也不是好事。
    “但你不说，我们就没办法帮你。”万程轻声细语地劝慰道，像在安慰一个没得到糖果吃的小孩。
    “好吧。”李梦深呼吸一口气又吐出来，肩膀下沉，像是卸下了防备。
    “我跟我先生，是在日本留学时认识的。不过我是去留学，他是去打工。我们在同一家中餐馆里，他洗盘子，我点菜。先生去日本时，一句日语都不会，只能在后厨洗盘子。你们也知道日本人那个认真劲，一个盘子要洗七遍，洗到后来，20 岁的人的手跟上百岁的树皮一样。但我先生还是很努力，每个月挣 30 万日元，除了自己的生活费，全给家里寄回去了。”
    至此，这个故事听起来还是在正常范围内，只是觉得张先生有点惨，高中没毕业就背井离乡去打工，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想的。赵柿柿再看看自己，都快 22 了，每次回家都要父母来接，回去之后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跟张先生比起来着实算幸运。
    “但是他家里人还是不满足，硬逼着他回国。从小，我先生就被他家里人逼着做这做那，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想法。直到认识了我，他开始了在他家人眼中的‘离经叛道’。当时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国，而是等到了我毕业。去日本的第二年，我们就开始拍视频做自媒体，介绍日本的风土人情，以及打工人的生活，点击率都很不错。很快我们就火了起来。毕业后，在他家人的重压下，我们回到国内，开始转型做恋爱博，经过一些波折，但也做起来了。”
    赵柿柿大概听了个明白。这位张先生从小就被家里人剥削，高中肄业就去日本打工，在日本挣得不错，张元杰夫妇要求他回国，方便更好地吸血。
    “本以为只要我们够努力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离终点只有一百米远的时候，我先生那天回家看望父母，跟他们大吵一架，出来后心情不好，没有看路，便出了意外。”
    说到这里，李梦已经泣不成声。
    “我们是去日本做的试管婴儿。我不想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了。”
    李梦终于说出了关键词。
    试管婴儿，日本。
    “能拿到日本方面的文书证明吗？”万程第一时间是关心的这个。李梦摇了摇头，“当时我们拿到那份检查报告后，觉得天都塌了。我先生一度要与我分开，在我的再三劝慰下，他才渐渐接受了事实，同意去做试管婴儿。你也知道，我们从日本回来后不久，就爆发了疫情，现在回不去了。”
    赵柿柿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劲，“那让日本那边传一份过来可以吗？传真也行啊。”
    李梦还是摇摇头，始终坚称已经拿不到日本那边的文书证明。
    有问题。
    赵柿柿跟万程对视了一眼，没有过多纠缠，准备暂时先撤，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万程的打算是就在李梦下榻的这家酒店开房，没想到的是，这家酒店因为会议被包圆了，只剩下一间房，附近最近的酒店也有 3 公里远。
    不是吧，赵柿柿得知这个情况之后，顿感无语，难道要上演同住一间房的囧况？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还在谋划怎么义正言辞地跟万程说他俩不能住一个房间时，万程告知她：“你去住那边。”
    “哪边？”
    “我跟这边酒店前台联系好了，他们会派车接送你。”
    “3 公里外那个酒店？”赵柿柿比了个 3，万程点点头。好家伙，本以为至少万程会绅士地让她住这边，没想到如此不绅士。赵柿柿强忍住心中的怒意，才忍住了暴打万程的冲动。
    “怎么还握紧了拳头？”万程注意到了赵柿柿的不对劲。
    “要是你不想去住那边，跟我一起住也可以。”万程又说。
    赵柿柿顿时红了脸，捏紧的拳头直接锤了万程一把:“你说什么鬼！”
    “我说你要是嫌远，你就跟我一起住，你睡沙发我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