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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寻鱼的嘴角抽了抽,即又黏过来,委屈道:“师尊,我感觉你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
“因为你明明很强,却总是要作出一副自己很娇弱的模样。”
韩雪绍见祝寻鱼头顶的发旋正好是个小小的窝,一想到这么一具柔柔弱弱的身体里竟然装着一个实力强盛的魔族,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换个角度来说,祝寻鱼根本就不是为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伪装,而是将自己束缚在了这具躯壳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安世说,这或许是祝寻鱼的习惯,就像用坚硬的壳来保护自己......
不过,说真的,他需要担心自己吗?担心别人还差不多。
韩雪绍把祝寻鱼的爪子从袖子上扒拉下来,屈指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清脆的一声响。
“每隔四十一分,海潮都会发生变化,如今却已经将近半个时辰,还没有出现潮水的声音。”她说道,“就像你所说的,海潮因为师尊与叔父的交手改变了流向,规律打破了。”
在下一次海潮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间隔时长变成了多久。
而她的水镜和平浪贝,还在谢贪欢那里,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取不回来了。
祝寻鱼鼻腔中发出一声轻哼,示意自己听到了。
“所以我决定先不管海潮的变幻,探索绝境才是第一要务。”韩雪绍抬眼,观望了一阵子,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我察觉到那个方向有东西,你放鸣蛇出来探探是不是法宝。”
鸣蛇应声而出,祝寻鱼和它交流片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品阶还挺高。”
于是接下来自然而然变成了鸣蛇来引路,它能探测天地法宝,韩雪绍很怀疑祝寻鱼一开始把它收起来是故意的,非要她亲口提出来他才乖乖把鸣蛇放出来,他兴致实在是很怪。
在鸣蛇的帮助下,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
偶尔遇到拦路的海兽,万川绝境的大门用“九尺不红”来形容的九尺红,也在韩雪绍真气的入侵丹田之下被从内撕裂,纵使四分五裂,也没流出一滴血,结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祝寻鱼完全就在偷懒,拼命偷懒。
唯独在韩雪绍解决掉九尺红之后,他才敛去虚情假意的无辜神色。
“师尊。”韩雪绍飞快收起九尺红,转头便对上了他的视线,盛着一片月光遮蔽下的阴冷海域,涤荡着紫色的浮光,“你的实力,似乎比之前更强盛了,莫非快要突破瓶颈了?”
闻言,韩雪绍垂下视线看了一眼手中还未退散的真气。
即使祝寻鱼不说,她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
识海愈深,她却离海底越来越近,相较于之前,心底甚至能生出一种玄妙的预感。
是因为古神冬霜的馈赠,让真气变得更为凝聚内敛?是因为谢贪欢归来,让她沉甸甸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是因为她解决掉了平浪贝?是因为她终于决定舍弃往日的沉疴,决意要正视自己的道心?是因为她窥探到了这世间大道?还是,因为这一切?韩雪绍说不清楚。
她曾预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也想过自己会是怎样的狂喜。
然而,驻足多年的瓶颈期终于有了突破的迹象,她的心情却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这是一种释然,就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所以不能称之为惊喜。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是。”韩雪绍答道,“而且我的识海,逐渐变得像灵修了。”
灵修从内至外,气修由外至内,从方才的攻击方式,其实也能看出一点端倪来。
谢贪欢这几十年来一直致力于将她也培养成一名合格的灵修,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在将成大道之前已初显灵修的雏形,也不知道会作何反应,韩雪绍只是想了想就有些期待。
祝寻鱼踢踢踏踏走着,问:“师尊得道,要取个什么尊号?”
韩雪绍沉吟片刻,“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祝寻鱼说:“我以为在修炼的途中都会先想一想尊号,万一成了呢?”
说到这个,韩雪绍想起几件逸闻趣事,道:“叔父当年得道登仙,自号为‘锦华’,是因为他在韩家修炼的时候,所住的地方便叫‘锦华居’,索性将此作为尊号;至于师尊,他号‘断玉’,是多有嘲弄之意,因为当年他在猫妖一族的时候,无人看好他,戏言他若是能得道,也该是那永不摧裂的铸天玉石破裂之时,所以他登仙之际,便提笔落下‘断玉’。”
“至于碎烟尊者,犀,她曾是一国舞姬,被派往敌国,敌国国主享乐,国门大开,无人看守,故而灭国,世人用‘一舞破一国’来形容她,既是赞誉她的舞姿,又暗讽她祸国。”她说道,“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和那些结局悲剧的爱情故事不同,她自小被培养,故而入道,用以保身,也用以刺杀——在敌国被踏平,人人载歌载舞,庆祝之际,她用几乎相同的技俩,将本国国主斩杀于马下,两国相战原本是为了争夺琉璃群峰,却未料被她占据。”
她有个自幼一同长大的竹马,是个谋士,尚未入道,攻心之计却堪称无人能敌。
在故事的最开始,他们就已经在筹谋这件事,如今事成,便同九位麾下幕僚在琉璃群峰之间建立琉璃国,犀为国主,谋士为国师。琉璃群峰居于地脉之上,对修士的修炼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接下来的百年中,在国师的推动下,琉璃国广纳修士,无论修为如何,只要献出法宝,便能在琉璃国取得一部分占地,占地灵气浓度深浅与否,取决于法宝的效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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