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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按照你这么说,廿三和冯月根本不用死。”燕时澈道,“从我们中选人不是更好吗?”
“因为我们现在还不是村中之人,不入他们的平衡之道,在冯月的笔记中说过,这是他们的诅咒。”郁燃回答,“不然你以为阴媒为什么要拐弯抹角搞一个冥婚?只有入了村中祠堂,塑了木主,才算冇有村中之人。”
“如果村庄要满足平衡,他们需要从我们当中选出两名男性,一名女性,与村中人通婚,造木主。我当初以为阴媒说的‘多了一个’是指你,但按照规则,你只是我带进来的一个——”郁燃斟酌道,“一个道具。”
燕时澈耸耸肩,不置可否。
“所以多出来的是什么?”
“一男一女。”郁燃道,“一个外来的平衡。”
“他们害怕这会影响村中的运势。”郁燃缓缓道,“陈童就是一个例子,她死在了村中,但不能算作村里人,于是阴媒让木匠用阴沉木打造了神像,地狱的牛头马面畏惧神威,勾不了陈童的魂魄,她就入不了生死簿……”
他忽然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冇有村为什么叫冇有村吗?”
“冇有……没有?没有村?”燕时澈挑眉。
“对。”郁燃笑了笑,“因为这个村独立于阴阳之间,阴阳两界都没有这个村。”
“他们努力把自己隐藏在五行八卦之外,为了达成一个目的——”
“什么?”
“……永生。”郁燃垂眸,“顶着死人的名讳活在世间,就能永远不死……要知道,姓名是有力量的,只要生辰八字相同,就能轻易顶替,骗过命道。”
“这也就是为何,廿三的相片会在冯月的木主中,为何活着人的相片会立在死人牌位里。”郁燃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他们的秘密。”
“唔。”
郁燃以为燕时澈有什么疑问,见男人皱着眉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里面到底看到了什么?”
燕时澈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上前一步,锐利的目光在郁燃的脸上来回打量。
地上的煤油灯隐隐绰绰的照出男人的轮廓,对方身上原本长期隐匿的气势在这一刻忽然强势起来。
郁燃不自然地往后退,他皱着眉,并不喜欢有人这么看着自己。
“我说过。”郁燃紧抿双唇,“冯月生前的回忆。”
“……老板,你真的觉得这样能够骗过我吗?”燕时澈轻笑了一声,语气十分无奈。
他抬起手,指尖在郁燃的太阳穴上蹭了一下,“全是汗。”
男人指尖炽热的温度让郁燃情不自禁抖了抖,额头上原本已经被忽略的汗水,现在忽然好像凝成了实物,沿着颊边留下,又痒又酥。
“……”青年恼羞成怒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关你屁事,偏过了脸,不想搭理这个僭越过头的保镖先生。
“算了,先回去。”燕时澈目光扫过立在一旁,已经被两人忽略了很久的女尸。
他把焦尸搬到了棺材里,挑出她头上的钉子,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盖上棺盖把钉子插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男人拍了拍手掌中的灰尘,余光看见身旁的青年皱着眉向旁边躲了躲,一时无语。
他当初躺进去的时候可没那么洁癖。
“走吧。”郁燃开口,提起地上的油灯就推开了房门。
后半夜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两人待在祠堂里,安安静静的过了一晚。
这是最后一天了,今晚子时三刻一到就是冯月的头七,到时候阴媒人把他们留的留,其余人再筑成神像,一人也活不了。
当然,如果他们在剧本时间结束之前还没有把秘密说出来的话,也避免不了被村庄众人活捉的命运。
从祠堂中走出来的时候,郁燃困得打了一个哈欠。
“再等一会儿,还有半个小时冷却时间结束。”他揉了揉眼睛,“如果不错的话,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啊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一阵凄厉的哀嚎充斥小院。
是沈同宇的声音!
郁燃和燕时澈对视一眼,冷着脸向厢房中走去。
这时天光将亮未亮,院中撒下一层月白色的阴影,沈同宇所在的房间门洞大开,就像一只黑咕隆咚的嘴。
正中,一人吊在房梁之上。
他的脸色白如纸张,死不瞑目,脊椎断裂,早就没有了生气,左臂撕开的地方破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血液还没有凝固,一滴一滴的向下落,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聚集了一个小血洼。
他全身都被血染透了,吊在那里,像漆黑嘴中红彤彤的颚垂。
在他的脚掌正下方,是一只断掉的喜鹊脑袋。
“我……操……”
程希佑和曲蕊姗姗来迟,虽然早就料到沈同宇很难活过今晚,但如此惨烈的场景还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郁燃紧拧眉头。
他记得童谣中有一句是,喜鹊笑,锣鼓敲,棺材里面放鞭炮……
眼前沈同宇鲜血淋漓的样子确实很像穿了一身鲜红的新郎服。
这个想法让郁燃忍不住恶心地皱起眉头。
房间的血腥味道实在是太大,没人能够受得了,在场众人纷纷退了出去,关上门到小院中间商量事宜。
“这怎么又死了一个人?”程希佑缩着脖子抖了一下,“可是我们现在连唯一的一点头绪都被剧本驳回了,难不成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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