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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美食治愈病弱督主 第108节

      “姜宁,这张新的点菜单先放这里,我去招呼客人了。”
    唐户陆急匆匆说完这话后便转身离开。
    盒子里的菜单已经堆叠不少,她脑子里此时便只有做菜了。
    这马车够大,里面放着一张方几,姬恪和小太子跪坐两侧,一语不发。
    小太子吃着桌上的豌豆糕,有些出神地看着马车内铺设的地毯,姬恪则是把糕点放在掌心喂津津,以免它吃得到处都是。
    马车内气氛静谧,两人一语不发,气氛却不显尴尬。
    如果没有姜宁在,这就是他们两人相处时的常态。
    小太子腮帮子吃得鼓鼓的,他回过神来,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
    “皇叔已经在寺庙等孤了,这次真的没事吗?”
    姬恪揉了揉津津的头,面上没多少神情,看着津津的眼神却带了些许温和。
    “魏王空有反心,却并无兵权辅佐,朝中除了郑丞相,其余人鲜有支持他的,难以成事,不必多虑。”
    似是怕他害怕,姬恪这时才抬起头来看向小太子,眸光清冷间还带了一丝温和。
    “殿下放心,有奴才在。”
    小太子看着他这神情愣了一下,心里的紧张却不可控制地松了下来。
    他还记得他父皇刚过世不久的那段时光。
    诚帝在位有子嗣一直以来都没有立太子,群臣虽然催促过,但也不是很急,毕竟诚帝那时还年轻。
    但谁也没有想到,诚帝从生病到病逝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弥留之际留下诏书,还是立了他最宠爱的陈宣妃的孩子做太子。
    陈宣妃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没有背景,在他两岁时染病身亡,随后他就被过到了郑皇后名下。
    那时小太子还叫王诏,他并不是嫡子,而且只是一个六岁不到的孩童。
    已然十七的大皇子正找机会除掉他,想要以嫡子名义继位,宫外又有魏王这个老狐狸在等着蚕食他们兄弟,坐上当年没坐成的宝座。
    朝中大臣有的埋怨诚帝选人太过儿戏,有的支持大皇子、有的被魏王笼络,只有寥寥几人支持他。
    彼时宫中无主,郑皇后也不像今日这般心思果断,费劲力气也只能保住他不被害死。
    他就像一块任人宰割的牛犊,毫无反击之力,只能整日活在惶恐中。
    年幼的他被大皇子带人截堵在宫外,他说自己不想要这劳什子的皇位,可以再传给他,可他大哥不听,抬剑就要除掉他这祸害。
    他是害怕的,吓得浑身颤抖、身体发热,六岁不到的孩子彻底崩溃哭了出来。
    剑还是没能落下。
    “殿下,既是要登基为帝之人,需记得时刻掩住自己的情绪,哭是大忌。”
    泪眼朦胧间,他听到有人淡淡说出了这句话。
    小太子擦干眼泪,看到了一道清瘦的身影。嘉
    那时的姬恪才十六岁,却显得很是高挑,他的眼神和神情很容易让人想到天上的冷月。
    孤寂却又皎洁。
    他带了不少精兵来,大皇子等人被团团围住,再无挣扎可能。
    穷途末路之间,大皇子持刀向小太子砍来,却被姬恪身边的士兵一剑穿喉。
    姬恪越过倒地而亡的大皇子,走到小太子身前,蹲下身替他擦过眼泪后轻声道。
    “大皇子为救太子身殉而亡,当入皇陵,其母平妃赐回封地抚州为其魂灵祈福祷告。”
    周围士兵立刻开口称是。
    小太子看到消失了将近两月的人,泪再也止不住,抬手抱住了姬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还以为你自己出宫走了。”
    小太子顶着个包子脸哭得稀里哗啦,童音属实有些吵耳,姬恪只好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殿下,以后要自称作孤了。奴才既已答应先帝,就不会毁诺,会一直……待在宫中照顾你的。”
    自从诏令颁布之后,姬恪便消失了两月,他还以为姬恪趁乱自己出宫走了,没想到他是去找了各地将军回朝坐镇。
    现如今无论文官再怎么争吵都无所谓,拿到兵权的才有话语权。
    姬恪抱起他,抬头看着天上那轮明月,眼里没有多少情绪。
    “殿下,孤便意味着永远孤独,这是帝王家的宿命,也是我们的宿命。”
    那时的姬恪和那轮明月没有任何区别,不对,他要比那高悬的月亮更清冷孤寂一些。
    “可我还是有些怕。”小太子抽噎道。
    “殿下放心,有奴才在。”
    ……
    精兵入京畿后无人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歇下心里那些小心思。
    姬恪人聪慧至极,那几月替那几位将军翻了几桩大冤案,又善攻心计,只轻巧调了几个职位,这好不容易团结起来的党派内部便有了嫌隙。
    如同一阵风吹起海上柔波,只轻轻一动,这船头便调转了航向。
    乱了许久的朝政和后宫就这么被他压了下去。
    谁都说姬恪有反心,可他若想坐皇位,那根本就是轻而易举,又何必留在宫中陪他、照顾他那么久。
    可上次姜宁问过他后,他也突然在想那个问题,姬恪会不会是不想留在宫中的?
    可怎么会呢,宫里有人照顾、不缺吃穿,什么都能得最好的,不少人挤破头都想进宫,他怎么会不愿意?
    小太子出神地看着桌子,嘴里的豌豆糕味同嚼蜡。
    “你方才乱跑做什么,若是让人知道她和我们有关系,会连累她的。”
    姬恪按着津津的脑袋,轻声说了这句话。
    他垂下的乌发落到津津头上,痒得它鸟头乱动。
    姬恪微微勾了唇角,他上次帮姜宁扎发髻时头发也不小心扫过她脸颊,但她倒是乖巧,痒得耳朵红了都没动。
    小太子听到他说姜宁的名字,心里顿时郁闷了不少。
    直到方才他突然又有了个疑问,姬恪到底有没有把他当亲人看?是和郑皇后一样,出于承诺才照顾他的吗?
    姬恪在小太子眼中亦父亦师,无论哪个关系,都是他最亲的人,可姬恪好像不这么想。
    如果非要说当孩子,姜宁似乎比他得宠多了,他心里有些酸。
    可姜宁又是他迄今为止的第一个玩伴,她还帮他交了不少朋友,他同时又有些酸姬恪能成为他最好朋友的好朋友。
    谁又知道小小的他脑子里有这么多烦心事呢。
    姬恪看了小太子一眼,他看起来有些发愁,不过表情控制得很好,寻常人看不大出来。
    孩子大了总会有烦恼的,既然他不说,他也不会追问,只在一旁看看书逗逗鸟。
    “这糕点真难吃,比不上姜宁一半的手艺好。”
    小太子终于放下了豌豆糕,开始怀念姜宁做的糕点。
    可惜他们这几日都没怎么见面,忘了让姜宁给自己做些糕点垫垫。
    “的确。”
    姬恪在回答这样的话时总是莫名干脆。
    小太子:“……”
    他不会真的是局外人吧!
    小太子想问,可属于孩童的自尊心作祟,他又张不开口,只能憋闷着不说话。
    一路颠簸之后,马车停了下来,外面响起禁卫军统领的马蹄声。
    “督主,普陀寺到了。”
    车帘被掀开,魏王正站在普陀寺山脚等他们,一脸笑呵呵的和善模样。
    姬恪下车后指尖轻动,津津立刻飞到他肩上不再说话,只歪着头看向魏王。
    他转身向马车俯身行礼,抬手扶下了小太子,这才跟在他身后往前走去。
    魏王笑眯眯地往前迎了几步,小太子还未登基,如今还是他的侄子。
    “皇侄每年都来祷告,我那弟弟若是泉下有知,定也是十分欣喜的。”
    “皇叔有心了,还要多谢您这次来替我父皇斋戒祷告。”
    小太子礼数周全地行了礼,童音清脆,却没有半点稚嫩模样,那一言一行倒像极了姬恪。
    魏王哈哈一笑,看向身边人:“也不止,皇侄还小,为天下人祈福不是小事,只靠皇侄一人未免劳累,皇叔也来帮你。”
    这话说得大胆,表面来看却又没有其他意思,小太子抿唇不说话。
    “臣替先皇谢过王爷,不过这山路崎岖,王爷年迈,还是小心为好。”
    姬恪这便是以他辅政大臣的身份在说话了,他抬手让人一左一右扶着魏王,自己带着小太子往山上走去。
    上山之路铺的是青石板,两侧冒着不少野花,颜色模样都不同宫中所见,也更加有生气。
    若是姜宁见到这些花,会想着要采给他吗?
    姬恪眨眨眼眸,幽幽叹口气,还说要克制,如今这般睹物思情的程度,真是……
    分别第一日,一个还没到寺庙便见什么都能想起她,另一个还在餐馆中认真做菜。
    看来最为禁欲自束的人,反而是思念最深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姜宁:炒菜赚钱中,勿cue
    ps:小太子是姬恪带大的,完全是把姬恪当做自己依靠了,所以很难同意他离开的,但她对姜宁的喜欢也不假,人嘛,总是容易陷入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