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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穿青色儒衫的少年们或是坐在廊下,或是站在树荫里,手中拿着书卷朗读,他们所读的书卷内容并不相同,却有种相似的韵律穿插其中,朗朗书声杂而不乱,透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
    “眼下正是国子监学生午读之时,二位殿下可在此处观看。”孟启将姐弟二人代入一座亭子里,从这儿刚刚好能看见院中读书的少年人们。
    殷盛乐经过这几天的担惊受怕,也渐渐明白了只要自己骄纵小皇子的人设不崩,那么家里这几个长辈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起疑的,他从进入国子监时起就满心的好奇,接踵而来的一幕幕充满古香气息的景致让他看得有些呆住了。
    要知道,他在现世时,家中有父母的遗产,足够自己吃喝玩乐一辈子了,而且父母双方也没什么长辈,基本上除了学校的老师和知道他情况的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以外,就没什么正经长辈来管教他,于是他在读书上也不太尽心,还随随便便地报了个普通的美术院校。
    当然这也是因为殷盛乐确实还蛮喜欢绘画的。
    国子监乃是殷朝重臣子嗣汇聚之地,其中种种景致自然也是格外的风雅玲珑。
    几人一进到亭子里,殷盛乐就放开了牵着姐姐的手,走到亭子边上,伸头往外边瞧。
    殷凤音双眼含笑地瞧着弟弟,又一偏头对着孟启说道:“我早先就与父皇母后说,小七他这个年纪,正是需要玩伴相陪的,不该将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养在深宫里,你瞧,他这不就是很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吗?”
    孟启颔首:“殿下说得很对。”
    被国子监的景色迷花了眼的殷盛乐不知道,如果自己此时回头,便会发现孟启看自己的眼神与姐姐是一模一样的慈爱。
    他的眼神在下头的学子身上扫了一遍,发现这里头大多是八岁、九岁的少年人,穿着统一样式的衣裳,头发也都只是用布巾束着,有大半长发垂在后背上,他们都还没到戴冠的年纪呢。
    殷盛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小金冠,他,或者说原身从一出生就享亲王的待遇,无论常日里穿的衣服还是什么,都要照着规矩来,力求让旁人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身份贵重,免得叫人冲撞了。
    他看够了景,又开始打量起人来,也不知男主是这些少年人里的哪一个。
    “谁?!”
    殷盛乐看见在亭边不远的地方,一棵李树下头忽然荡出来一片青色的衣摆。
    他顿时就忘了自己后头还跟着人呢,蹿起来就冲着那片衣角跑了过去。
    殷凤音见弟弟变得越来越活泼了,高兴还来不及,哪儿有要阻拦他的意思?
    反而吩咐带来的几个宫人跟上去,自己则是在长亭栏杆上悠哉哉地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空位,抬手拉着孟启的袖子让他坐到自己身侧来:“先前小七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可把我和母后都吓坏了。”
    “七殿下年纪小,经不住血气,一时冲了天灵也是有的,七殿下如今可不是已好过来了么,瞧着倒比从前更开朗了些。”孟启很自然地让殷凤音倚靠上来,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柔情。
    殷凤音的指尖绕着一缕乌黑的长发:“也是,只要他开开心心,安安稳稳地长大,我也就放心了,这些前朝降来的世家心眼子多,肠子也都毒得很,竟然将手往我弟弟身上伸......还有我的宁儿......”
    她眼神一暗,掌心抚在小腹。
    孟启将自己的手掌覆在上头:“殿下......”
    李树后边的是一个穿着青衣布衫的小少年。
    殷盛乐几步跑过去,到了人家跟前,才发现自己得仰着头才能看清这少年人的脸。
    少年满脸的稚气,长着一双飞扬的浓眉,虎目炯炯,这身量似乎也比同龄的孩童要高大许多,一身青色儒衫穿在身上没叫他多出几分书生气,反而有种不相衬的滑稽感。
    他更适合去练武,而不是读书。
    殷盛乐看着他脸上那惊慌心虚的神情,心想这小家伙莫不是不爱读书,偷偷溜到这儿躲懒来了?
    “你是何人,怎么躲在这地方,偷懒来啦?”殷盛乐笑问。
    虎目少年急急忙忙地摆手:“不、不是,我、额、我中暑了,才在树下头躲躲太阳。”
    殷盛乐抬头,夏末的日光已经变得很是柔和,这少年却两颊通红,倒真相是被晒出来的一样,然而他连着耳朵也是红油油的,眼珠子四下乱转。
    殷盛乐抱起双臂:“你撒谎,这可不是好孩子该有的行为,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去告诉老师了!”
    少年苦着张脸:“等等等等!我的确是偷懒了,但......”他一咬牙一闭眼,“可我一看那书,就眼冒金星头晕脑胀,这可不是中暑了吗?”
    “噗。”殷盛乐笑出了声,然而在一旁的假山后头又传出一声轻笑,与他先前的那声重叠在一起。
    殷盛乐的耳朵动了动,朝着假山又问:“怎么这儿还有个偷懒的?”
    假山后头那人倒是不慌张。
    殷盛乐看见一个穿着同样制式的儒衫的少年从假山后头缓步踱出,他个子不高不矮,身量却有些瘦弱,肤色很白,但与孟启的病态白不一样,这少年的白肤叫殷盛乐想起早上吃的奶制糕点;再往上一瞧,这少年生了张漂亮的脸,虽还没彻底长开来,但从眉眼间已能看出几许如月光般的仁柔,不大张扬,却叫人见了就觉得温暖,心生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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