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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人打了个激灵, 不敢再将视线留在皇帝的脸上。
除了新帝登基的恩科,还有预防南方的水患, 最近这段时间被人反复提起的,也就只有新帝的后宫了。
先前周御史的事情给在场所有人都敲了次警钟, 所以好几日下来都没人敢劝殷盛乐大婚, 在一段时间的之后, 又有人开始试探了,不过这一次不是劝皇帝大婚, 而是十分小心地提起了选秀的事情。
身为大理寺卿的殷凤音是朝堂上唯一的女子, 她身上穿着改造过的官服, 头戴珠花, 俏生生地站在一群年纪不小的朝臣堆里, 浑身的气势半点也不输于人,她冷眼看着那奏请皇帝选秀的礼部官员,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是以,恳请陛下再启选秀,广纳后宫, 绵延皇家子嗣。”站出来说话的,是礼部郎中。
他年纪大了,家中没有女儿,多半只是被人推出来顶锅的。
殷盛乐也是哈欠连天的困顿模样,他懒散地靠在龙椅上:“朕都有太子了, 还生那么多孩子做什么, 看他们为了皇位打架?”
礼部郎中还没说什么, 殷盛乐已经直起了上身:“还是说,你不满如今的太子,想另外找个人,谋求从龙之功?”
他登基了这么久,向来说话都没什么顾忌的,朝臣们就算每次都被他过激的言辞吓得惶惶不安,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老臣不敢有如此大不敬的念头。”
“哦?不敢啊?”殷盛乐笑了。
察觉到自己失言,礼部郎中脸色煞白:“陛下,老臣、老臣......”他一咬牙,“历来子嗣繁荣,才是国力强盛之吉兆啊。”
“那你的意思是,朕收服西北,开拓南方,令大殷国民免受洪灾......这些都不能证明我大殷国力强盛?”殷盛乐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恶意,黑眼睛里满是好奇,“说起来,你家里也只有一个儿子吧?”
礼部郎中额头上冷汗涔涔地应是。
殷盛乐再度靠了回去:“陈平,你去给他夫人小妾们多找几个男人,若有了孩子,就记在他家族谱上,毕竟他认为子嗣繁荣才是强盛的象征嘛,不过他这么大年纪多半也生不出来,只能由朕来帮个忙了。”
他不顾堂下已经跪倒的礼部郎中的脸色:“卿可要好生将这些孩子养大啊,反正你这个人没什么用,不如回家养孩子,也算是为国做贡献了。”
与新帝相处的这段时间,无论是太上皇在位时的老臣,还是后来殷盛乐提拔上来的人,对他无论何等离经叛道荒诞难言的事情都要说到做到的性格已经有了很充分的认识,所以大多数老臣都已经学会了不跟殷盛乐理论,免得被他揪住话里的漏洞胡搅蛮缠。
而且前不久才栽进去一个周家呢......礼部郎中彻底瘫倒在地上,殷凤音掩下唇角的笑意——这老家伙有古板又爱管闲事,从前最爱抨击殷凤音不守妇道的人里就有他一个,而且哪怕到了现在,也时不时对她这个唯一能上朝的女官吹胡子瞪眼睛,还好几次想要串联朝臣,试图把殷凤音从大理寺卿的位置上踹下去。
不过前后两任皇帝都每一个搭理他的就是了。
“陛下,此事不妥。”满朝的寂静里,何阁老上前道。
“为何不妥。”殷盛乐的语气很平静。
何阁老下颌上的短须轻轻颤着:“女子出嫁,便是夫家之人,理应从一而终,不与外男有所牵扯,且陛下此举,乃是乱家之祸,实在有违天理!”
殷盛乐笑了:“听到了吗邱尚书?还不快将你早先日子改嫁的女儿抓回来浸猪笼,你恩师说这有违天理呢。”
突然被点名的邱尚书管着礼部,他早先年曾拜在何阁老门下,往日里也是“恩师”长,“恩师”短的,他本身是个不怎么爱出头的性子,为官要诀就是圆滑不沾事,谁都不得罪,平日里沉默寡言得很。
何阁老满心政务,不爱搭理这些家务事,因此并没有留意到徒弟的女儿改嫁之事,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邱尚书连忙出列:“陛下,下官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请陛下高抬贵手......”
“你求错人了。”殷盛乐指指一脸酱色的何阁老。
何阁老有一拱手道:“陛下,老臣所言并非是这个意思。”
“朕知道。”殷盛乐不耐烦地摆摆手,“就算邱尚书的女婿沾花惹草染了一身的病,还爱动手打媳妇,但邱尚书竟然敢叫他女儿和离回家改嫁,实在是太有违天理了,她就该出嫁从夫嘛,哪怕被烂人夫君传染上一身花柳病,或者被活活打死,那也该是她的命,何阁老,朕以为,作为父四位阁臣中,父皇最为推崇的一个,你虽古板迂腐,但多少还是将我大殷子民视为子侄一样地爱护的。”
毫无征兆,他猛地将手边的砚台砸到了地上,飞溅的墨汁浇了跪在地上的礼部郎中一脸,何阁老的袍脚也沾染到不少,而砚台正落在邱尚书的脚边。
“没想到,你对自己的徒孙女,竟也是心狠如此。”
所有人都知道,殷盛乐只是在强词夺理,但是,没有人指出来。
他们心知肚明,但那个正在胡搅蛮缠的人是皇帝。
“朕就奇了怪了,你们家里生孩子的都是男人吗,还是你们比较特别,都不是女子所生,所以才这般轻贱她们。”殷盛乐把脸一板,“来人,将邱尚书的女儿带回她前夫家里去,还有礼部郎中家里,多送几个男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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