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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是几人拼的,对面的人闻言看过来。他们都是三四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中规中矩的短褐。那名炼气期修士率先笑了笑,将菜碟挪开了些,“不碍事。”
江荇之谢过,“几位兄台不介意的话,菜上来了一块儿吃。”
对面几人哈哈一笑,爽快地同他聊了起来,一来二去,他们很快聊得熟络。江荇之得知几人都是在一名门望族底下做事,炼气期的修士名叫“町五”,是一名护院。
因为今晚临时要求他们全体值夜,所以几人商量着值夜前出来吃好一点。
说话间,点的菜已经端上了桌。江荇之夹了一筷子牛肉豆干问,“为何临时要求值夜?”
町五重重叹了口气,“唉,族中有三名筑基修士被袭击了,都在四处抓那行凶者呢!”
“……”
江荇之和钟酩同时放下筷子。
町五,“怎么了?”
江荇之很快恢复如常,细细地咬着豆干,“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种事?”
钟酩抬手抿了口温茶。
“可不是嘛!”町五苦恼道,“那三人至今未醒,也不知是何人动的手。家主对此事相当重视,说一定要找到下手的人,可我们现在还没有头绪。”
“诶。”旁边一人拿胳膊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对此事不要多提。町五反应过来,立马收声。
江荇之心思一动,“几位是商家的朋友吧?”
町五和旁边的人相视一眼,迟疑地点点头。
江荇之说,“想必叩月宗设宴也邀请了商家。”
话落,几人脸上浮出惊讶之色,明晃晃地写着“你怎么知道”。
江荇之暗道自己猜对了,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过去,“叩月宗设宴之日近在眼前,这时候受邀前往的族中却有修士遭遇了伏击,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町五几人皱起眉陷入沉思。
钟酩垂着眼一声不响,默默地听江荇之把“打劫”掰成“伏击”,往叩月宗邀宴上面生拉硬扯。
见对面几人没回应,江荇之循循善诱,“若是外界有人想趁机跟着商家混进叩月宗,岂不是天赐良机?”
町五“啪”地拍了下桌子,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江荇之放轻了声音,抬眼一笑,“况且……你们如何得知,救回去的三名修士就是他们本人呢?”
他说这话时,桌上的烛火正好摇曳了一下,琥珀色的眼底光影交错。钟酩偶然瞥见都莫名头皮一麻,更别说坐在正对面的町五几人,一瞬间细思极恐,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町五结巴了一下,“不是本人,那那那会是谁呢?”
江荇之,“仇家,叩月宗的仇家。”
钟酩,“……”
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若非动手的是他本人,他都快信了。
町五神色怔然,已经深深地被这个推理说服。
江荇之适时地把桌上菜碟朝对面几人推了推,善解人意道,“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叩月宗的消息同我详细说说,我帮你们分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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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下来,有关叩月宗的消息基本打听得七七八八。
町五几人感念江荇之的倾力相助,还打算替人把饭钱结了,随后被江荇之婉拒,“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相逢是缘,能帮则帮……”
钟酩听着他挖空心思地堆砌词藻,想来是打算等真相大白的那日,能让町五几人多几段聊以自慰的说辞。
彻底掏空自己的词汇量后,江荇之这才停止了输出,与对面几人挥手道别后准备回屋。
大堂的喧哗被落在身后,上行的楼道半掩着光还算清净。
江荇之满意喟叹,“今晚也算收获颇丰。”
钟酩看了眼前者搭在肚子上的手,“嗯,毕竟菜上了整整一桌。”
江荇之略羞涩地垂了垂头,“……”
正朝楼上走着,他搭在肚子上的手忽然被男人捉住。钟酩侧身站在楼道上,捏着他的手腕皱眉,“吃这么多怎么还没热和?”
江荇之心说魂魄受损造成的体寒,哪是吃顿饭就能吃热和的,“天生这样。”
握着他的手松开,钟酩似叹了一声转头往楼下走,“你先上去。”
“阁下。”江荇之叫了一声,便看前者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他转回头,独自回到屋中。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桌案上,烛台的灯芯被指风擦过,豆灯映亮了昏暗的屋室。
外面天色已晚,月上梢头,江荇之合上那半开的雕窗,屋中只余暖橘色的光亮,看着竟生出几分温馨。
多么适合睡觉的气氛。
他索性将外衫褪了,抬手搭在床脚的置衣架头,只余一层雪色的中衣薄薄地贴在身上,修长的后颈没入领口,衣料下透出流畅的线条。
在橘色的烛火下,如暖玉流光。
江荇之刚挂好外衫,心头一动,回过头正对上门口的男人——
五官冷俊的男人抱着胳膊斜靠在门框上,一身黑衣劲装几乎和背后昏暗的走廊融为一体。眼底如幽深的潭底沉着一股吸力,就这样静静注视着他,也不知何时出现的。
江荇之被看得一怔。
昏黄的光线中,心跳都莫名快了一拍。他回过神来抚了抚心口,“……阁下是来暗杀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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