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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谁?”
吶拜缇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看着亚什,表情凝重。
“没有人。”
“亚什,告诉我,里面是谁。”
“我不知道……”
“你能闻见他的味道吗?”
亚什死死咬住唇,不肯说话。但他发热的腺体在吶拜缇的指腹下越发跳动得厉害。
“亚什,听我说。你的身体正在遭受重创,你比其他马迦的变化要迟,而里面的人……他的味道会迷惑你,让你感到混乱。如果不离开这里,你会失去对自己的掌控。”
她成为吶拜缇,已经近三十年。
她知道所谓神使,不过是突然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力量。
她,以及其他的吶拜缇,肩负着保护族人重责的同时,也可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因此她把所有马迦留在山顶,自己找来。
她要确定,诱发亚什身体力量的那个人,究竟是神意,还是灾患。
“我要带他走,可以吗?”
“不。”
亚什推开她,即便自己的意识也已混沌不清,但他永远不可能让人带走戚柏。
“亚什,你听说过灾厄吗?”
吶拜缇没有逼迫他,而是换了方式,声音轻缓地说,
“灾厄曾让世界陷入永恒的黑暗,天灾不断,异象迭生,那时也如同现在一样,天空泣血,太阳躲进黑夜,大地在震动,山川被海水淹没。”
“即便如此,我们的先祖仍然活了下来。”
亚什不明白她为什么和他讲这些传说中的故事,只死死低着头,双手展开,护在门框前,不肯让开。
吶拜缇并不着急:“或许是神明怜悯,灾厄无法带来真正的末日,因为它离我们很远。它让我们流离失所,但我们仍能重新开垦土地。它让世界陷入永夜,但我们最终点燃了火。”
“可后来,预言中的灭世星降生了。他是天生的邪恶与堕落,他将自己的身体献祭给灾厄,于是灾厄拥有了杀戮的武器。在灾厄的统治下,人间变成了真正的地狱。末日便降临了。”
话音碎落,亚什猛地抬头看向吶拜缇。
他身体小幅度地震颤着,使劲摇头:“……不是他。”
“先让我看看他,好吗?”吶拜缇再次提出请求。
“不。”
亚什很坚定地阻拦着她。
他对于灭世星的说法早就铭记于心,因为在过去,他一直被开砳人当作可能觉醒的灭世星。
可现在,吶拜缇在怀疑戚柏。
“你不知道他来自何处,但你也能感觉出他并非六大陆的人,对吗?”
亚什仍然摇头,无论吶拜缇说什么。
“异世者,无论何时出现,都是不祥。”这是吶拜缇最后的劝诫。
事实上亚什应该明白,她说的是对的。
戚柏来历不明,从天而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倘若有人带来了末日,那么戚柏一定是最有可能的人。
但亚什仍然不肯让开,他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告诉吶拜缇:“不是他。”
吶拜缇惨白的唇色在这一刻渗出一丝血色,她一向温和沉静的眼睛也变得冷漠下来,语气有些遗憾地对亚什说:
“我唯愿你丢掉诅咒的过去,获得新生。而你却如此固执,我很失望。”
倘若确定里面的人是灭世星,那么无论亚什是不是受到影响变成了通神者,他都不用再被关进黑水窟。
所有的审判将只针对戚柏这个异世者,亚什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可亚什偏偏如此执拗,冥顽不灵。因此吶拜缇感到失望。
她手中的神使权杖忽然在夜色中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空气里像是拔地而起一层厚重的墙,将整间石屋包裹其中。
吶拜缇举起权杖,以神圣威严之姿,宣布了她的审判:
“现在,我以开砳神使的身份,代表五大陆所有吶拜缇,处决里面的异世人。亚什,倘若你不让,就与他一起受刑。”
下一刻,光芒中的一切开始晃动,像一场针对石屋范围内的剧烈地震。
吶拜缇站起身来,白色长袍与黑色的头发交织,让她整个人像一座肃穆的雕像。
她后退至权杖制造的结界外,冷眼看着亚什,和亚什所守护的一切。
戚柏的信息素也被那束光隔绝。
马迦们终于姗姗来迟,他们要前去抓捕异世者,以及逃出黑水窟的囚犯。
但吶拜缇轻轻抬手。
已经不必抓捕,他们都将死在权杖的神明之力中。
“走吧,现在去祭台。”
神使的死刑开始了。
来自异世的灭世星将要被消灭,背着诅咒与不详的亚什也将死去。
吶拜缇轻声吩咐,“去迎接即将升起的太阳。”
四个身体壮硕魁梧的马迦为她让开一条路,她不作留恋地转身离开。
但刚迈出一步,忽见那血色的光竟然开始摇晃。
吶拜缇眉头轻蹙。
她忽然闻到空气中,再次飘来那股异常浓烈的香味——被神使权杖所困住的结界不可能被打破。
她心下一惊,猛地回头,却发现已经晚了。
她给他们判决的死刑还未进行,就已经戛然而止。
亚什嶙峋却挺拔的身体,此刻正微微躬起,他一只手撑在门上,一手捂着眼睛,似乎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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