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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鲛人屏息凝神,凝视着已经失去意识和理智的猎物,神色几分欣喜与得意,蹼爪贴在猎物的劲脉,只要往下一勾就能轻松夺去这位异族宗长的性命。
尖尖的耳朵拂来温热的呼吸,小鲛人的手腕忽然被比自己宽厚的掌心稳稳握住,他惊愕,睁大眼眸望着冷淡与自己对视的异族宗长。
“鲛人魅术,不过尔尔。”
小鲛:“……咿。”
异族宗长掌心所握的力道渐渐加重,小鲛人的身体虽比人类顽强,可也娇贵细嫩多了,觉得疼就要挣扎,眼尾处附着的银蓝色细细的鳞光随着他的挣扎越来越深。
趁小鲛露出尖齿咬在手腕之前,异族宗长放开鲛物,墨青色的孔雀长翎被小鲛甩了一身水,饶是如此,威严肃穆的大宗长未显出狼狈来。
小鲛人朝异族宗长龇牙,在陆地上他们不能行动自如,若在水里,单单的甩一甩尾巴,就能轻而易举的绞死自己的猎物,用尖锐的蹼爪刺穿他们的喉咙,或者用鲛尾缠着他们脖子看他们淹溺在水中窒息而亡。
小鲛愤怒地钻回水池中,覆盖在石壁周围的鲛绡陡然如活了一般,连续不断地朝异族宗长蔓延,从他脚下盘覆而上,轻细薄软的珠光鲛绡,将异族宗长缠得死紧。
银蓝色的鲛尾怕击着水面,水花四溅,小鲛交叠手腕望着眼前被自己捕获的猎物等待他的死亡。他喉咙动了动,发出奇异的声音,恍若古老的吟诵实际上却是在唱着死亡之歌准备送送异族宗长一程。
小鲛在水面翻了个身,等待猎物断气之时嬉玩般追着自己的尾稍,水花点点落下,石缝外狂风骤雨势头强盛,飘进来的雨水清凉的打在尾椎盘覆着神秘古老的符纹上,一道夹着天火的惊雷击进石缝,小鲛灵巧地翻过身躯躲避,尾椎处的蓝色鲛纹隐隐作疼,这样的疼比天雷砸在身上还要噬心。
他抬眸望着即使几乎被鲛绡蚕食却纹丝不动的异族宗长,尾椎越发灼烫,正疑心地准备停止鲛绡的蚕食攻击,却见异族宗长垂在一侧的手指微微弯曲,勾动出一个手势,嘴里好似念着什么。
小鲛人尾椎的蓝色繁纹突然令他疼痛难忍,鲛尾弄出来的漂亮水花稀里哗啦散了一地,他看着渐渐从异族宗长身躯上退散的鲛绡,后怕地躲在石块后,嘴里咿咿个不停,愤怒生气,可又拿自己的第一个猎物没办法。
他高仰纤细的白颈发出鲛人的歌声,清脆悦耳的鲛声绵长悠远,神庙外方圆数十里暴风掀倒的海浪有无数个鱼群慌乱跳跃出海面,可祭坛内最该受鲛人歌影响的异族宗长却一步步走向小鲛。
小鲛的歌声戛然而止,方才那先进来的宗仆怎么都不敢走下来的暗渊,眼前的年轻异族宗长却轻轻松松的挑着落点稳稳走到他面前,深邃的狭长眉目看着他,还未言语,已然教小鲛人感到无名的压迫感。
小鲛嘴里发出几个不成调的音,声音悦耳,但字不成字。
异族的宗长看出小鲛的愤怒和窘迫,淡道:“你须得让外面的雨停下。”
银蓝色的美丽鲛妖龇出尖锐小牙,异族宗长望着他:“想吃饭,就照做。”
小鲛甩了甩湿润的长发,轻佻昳丽的眉眼仿佛在向异族宗长发起妖物不驯的挑衅。
异族宗长道:“你的魅术对我无用。”
小鲛牙尖龇得更甚,但面前的猎物却丝毫不受惊吓。
年轻的异族宗长留下这话便转身离去,墨青的孔雀长翎落了一根悠悠的打着旋飘到小鲛人面前。
前一刻还龇牙虚张声势的美丽鲛物,蹼爪放在尾椎上摸了摸隐约残留着疼痛的繁纹,他捡起那一根漂亮孔雀翎,端在眼前仔细观察,忽然合起蹼爪的拇指与食指,不太利索地将雀翎插在脑后,别起一缕乌长湿润的发。
小鲛低头,借水面打量插了雀翎的自己,不由萌生几分欣喜。
小鲛喜怒多变,他吐着泡泡追着尾巴玩,不多时,皱起脸望着自己的腹部,好饿。
溥渊走出祭坛,侯在雨下的宗仆急急忙忙地上前,道:“宗长,落霞一带的水利全部塌陷,当地村民此刻全部冒雨转移。”
溥渊撑开鱼骨纹的纸伞,玄蓝沉厚的衣摆在地面旋了个方向:“过去看看。”
惊雷闪现,在暗沉的天幕劈开一道裂口,溥渊望着似乎永远看不到光口的前方,惊雷一连闪过数道,想起藏在祭坛内的鲛妖,长眉轻皱。
落霞属曲黎族分支一脉,排外心重,却又因擅水利不得不笼络,便长期负责全族的水利修缮。历届宗长很少管到落霞一脉的族人,此次若非水灾严重,还找不到恰当的缘由涉足此地。
在溥渊抵达落霞之前,族中已有长老带着人先他一步。
穆长老看着溥渊,即使雨声掩盖了他的笑声,不难看出今日他对笼络遭遇水灾的落霞一脉势在必得。
灾民陆续的转移,看到溥渊,已经走到前头的闻声停下折回,渐渐的将曲黎族现任宗长包围。
穆长老脸色微变,却听落霞一脉带头的道:“宗长,这雨下得特邪门哩,俺们四大水渠全被填得满满当当,下放的大水将田地全部淹没,咱们请不来大神镇雨么?”
穆长老目光划过几分诡色,历代宗长皆习通神镇邪的族术,暴雨连下数十日乃罕见奇闻,宗长请不来大神镇雨,等族中子民受了重灾后,他们暗中再推波助澜,对溥渊的异声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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