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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着脸左右观察宗长的面孔,溥渊开口问:“在看什么。”
鲛答:“看阿渊啊。”
溥渊今夜的目的只是简单地巡检鼓楼夜集,遇到王福全还把人抓起来本不在他计划之内。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继续顺着线索查下去。
他看着鲛,此刻时辰显然很晚了,路过的打更人发出悠长的喊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走出巷子,街上还有面铺开着,客人没有来时那么多,零星的坐着几个。
溥渊买了两份马蹄卷让小鲛边走边拿着吃,回到车厢里坐时,小鲛把剩下的另外一份马蹄卷递给宗长。
溥渊看着他:“你吃。”
小鲛说:“阿渊今晚没吃东西。”
与他在藕粉铺坐时,藕粉全部进了鲛的肚子,连同阿渊的那一份。
阿渊出来一天,居然比一个妖精吃得还少。
倒是鲛妖没有妖怪的半点自觉,按道理来说,他这个妖可以辟谷不吃人类这些食物了,不过小鲛停不下嘴,他留恋各种各样新鲜的味道,海底那些鲜虾小鱼入口哪有花糕甜糯。
人不像个人,妖更不像个妖。
小鲛吃饱后靠在软垫上昏昏欲睡,马车驶回宗苑时,鲛已经睡得香沉。
溥渊取下披风,将鲛人包裹起来抱回院内,守在门外的仆看得迷惑不已。
他们宗长一开始还不是为了召唤云雨才饲养这鲛,如今养着养着,凡事都要身体力行,连抱鲛回房这样的体力活都不假手于人,宗长孤身二十余年,还没抱过姑娘呢,鲛倒是抱了好几个来回。
溥渊送小鲛回房,出来让仆打盆水送进屋。
刘松子照顾小鲛已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宗长送鲛回房又走去书阁,他便用毛巾沾上水,轻手轻脚地帮鲛擦一擦脸和手脚,鲛身上湿润些,就会睡得舒服点。
满院的桂花香从厢房飘向书阁,书阁内,李管事把查到的事情完完整整汇报给宗长。
“许氏并非曲黎族内的人,仆去了一趟县衙,把族内人口专门查过一遍,不仅仅是许氏,其中还有许多女子都未在登记当中。而后仆专门让人调出族内负责记录往来人口的籍册,查探之后发现这一年有三十余名未记录在县衙籍册的女子。”
李管事展开纸:“族内负责登记人口往来的册子还疏漏了一批名单,这些没有记录在籍册的名单,全是女子,且都归在醉乡阁中,多数都化用了艺名。”
“这份名单上的人照应的是她们在醉乡阁里化用的新名字,一年内,里面有四十七人待不到两个月就从曲黎族的地界消失,经过调查,我们猜测她们应该和许氏差不多,被往来的商队花了价钱买走。”
醉乡阁不光是一座肉艳奢靡的销金窟,还是个贩卖女人的炼狱,那些女子原本有名无籍,多是被醉乡阁以某些由头强行压上了阁楼的籍头,再以不菲的价格卖给有需求的商队。
李管事把一份商队入城来往名单展开:“醉乡阁的姑娘据说不卖给城内人,包括整个族,只贩于异邦商队,许氏是个例外。因为这些女子入城时间短暂,多数留下两三月便被买走,还有人专门打掩护,因此缺少记录,等想查的时候也查不到踪迹了。”
李管事从兜内掏出一个药包,放到宗长面前。
“这是仆从离开安黎城的商队手里找人花了高价买下的一份神仙粉,不知与醉乡阁的特制熏香有没有关联,这一切需等大祭司过来验证才知。”
溥渊细闻药包里面所装神仙粉的味道,长眉轻拢。
李管事看着已经燃过大半的烛火,适时出声:“宗长,夜已深,望保重身体早日歇息。”
溥渊收起所有的纸条,直到烛火烧到底部,才回了厢房睡下,并不安稳。
秋夜轻柔凉爽的风沿着窗户漏进入内,与这一缕风进来的同样有从窗户“钻”进来的鲛。
鲛跃上树梢,轻轻一荡便犹如蓝色月光落地。
他走到宗长面前,嫩白的指腹贴在对方微隆的眉心上,轻轻刮蹭。
小鲛从唇中吐出一丝甜香的气息,随后手指一勾,立刻娴熟的钻入床榻一侧空余的位置。
小鲛轻声开口:“阿渊抱我。”
抱他就能好好睡一觉啊。
一枚散发的淡淡光芒的鲛珠放在枕侧,小鲛等啊等,等到他都困乏了,才见宗长垂在身侧的手臂绕向他的背后,微微收起,将鲛收拢在怀。
小鲛懒懒地眯起眸子。
不知何时起,这件事情仿佛成为了彼此之间没有言明,但会默契认同且完成的一件事。
最开始的时候小鲛要等上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如今至多不过一刻钟,只要他一来,只要他开口,宗长似乎默认了鲛和人的亲近。
不过这份亲近的主动选择权力一直在于小鲛,宗长的态度,更多的则像是无声而沉默的接受与纵容。
翌日早,溥渊望着与自己贴合而眠的鲛人,掌心所及是鲛柔软密集的乌发。
小鲛的头发长而浓密,睡眠的姿势被宗长固定在怀里,睡醒便剩下两人头发丝儿交缠的画面,一缕牵着一缕,微凉的肌肤触感恍如秋燥中特殊的存在。
刘松子将水盆悄声送入,直到宗长洗漱完毕,才出声:“大祭司已在书阁等候。”
溥渊合起衣衫,便又朝书阁的方向去。睡得迷糊不已的小鲛浑浑噩噩踩着软晃的步子出来,刘松子垂下双目:“仆伺候您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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