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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再收拾你这个叛徒!夏稚心想,手里的塑料水瓶被捏得变了形:“好了,请你从我家出去。”
谢兰舟自认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了:“夏稚,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好,我走的时候没有和你打招呼……但是当时我妈走得急,她也没提前和我说,所以……”
“行了,当年的事都过去了。”夏稚打断他。
走得急也就罢了,这么久根本不联系自己这件事他也不想追究,但是……
谢兰舟:“那你肯原谅我吗?”
夏稚哼道:“我哪敢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啊,谢大少爷,以前是我不好,死皮赖脸地缠着你,竟然还厚脸皮地认为咱们是朋友。不过你放心,我现在有自知之明,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说着说着,句尾竟泛起一丝委屈,谢兰舟离得远,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但是深渊似乎听出来了,总算有点良心地跑回来,用头顶蹭了蹭主人的小腿。
晶石不会干涉学生的发型,认为青春期的学生审美需要培养,而且也尊重个性,所以谢兰舟还保留着回国前为某大牌拍摄平面做的发型,略长的头发带着恰到好处的微卷,额发偏分,颓颓地挡着左眼。
“你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吧。”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语气好像并没有什么波动,“不用这么激怒我,我是不会走的,反正你的房子大,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大不了我回来就进屋,保证不会碍你的眼。”
“……”夏稚简直无语:“你有病啊,你是没钱还是没房,干嘛非要住我家?”
谢兰舟掏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是“谢檀”,他接起来:“喂,妈妈。嗯嗯,我已经到了,对,在夏稚家里……嗯?不用了吧……嗯,那行吧……”
他往前走了几步,把手机递给抱臂摆冷酷pose的夏稚:“我妈要跟你说话。”
夏稚再怎么烦谢兰舟,也不能不接谢檀阿姨的电话,他拿过手机:“阿姨您好。”
谢檀的声音很沉稳,久居上位也养成了直接下达命令的习惯口吻:“小稚,好久不见了。”她甚至寒暄都免了,直接说道,“我暂时回不了国,让小舟跟你一起住,住到高中毕业。”
夏稚:“阿姨,这不太好吧,我俩都这么大了,住一起会不太方便……”
谢檀:“你们两个男孩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交女朋友了?”
夏稚:“没有没有,我是说……”
谢檀那边有人跟她说话,她打断夏稚:“小稚,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帮我多照顾小舟。阿姨这边还有事,等有空再跟你聊,帮我跟你爸妈问好。”
她说完就挂了,夏稚把手机还给一脸无辜的谢兰舟:“……”
谢兰舟挑眉笑着耸了耸肩。
太他妈贱了!夏稚压住想揍他的冲动,指着大门,言简意赅:“滚。”
“我妈说的都不好使了吗!不是,夏稚,我凌晨才下的飞机,你让我去哪儿?咱俩好歹是发小,你就收留我吧!有什么仇什么怨我在这儿也方便咱俩解释清算……”
夏稚嘴角抽抽,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是夏秋,他直接按掉了,走到门口提起谢兰舟的行李箱就要往外扔。
手机又震动起来,他烦躁地接起来:“干什么!?”
“小稚你跟谁嚷嚷呢?”电话那边语气柔柔的,却听得夏稚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跟妈妈说话?”
夏稚把行李箱放下,乖乖叫了一声:“妈。”
“对不起,我以为是夏……我以为是我哥呢。”
纪星瞳:“没关系小稚,妈妈没生气,妈妈只是觉得有些伤心……”
夏稚最怕他妈了,不是因为他妈打他骂他,是因为他妈把一个女人拥有的柔情似水发挥到了极致,能让一切不如她意的百炼钢都化为绕指柔,这个能力对他爸管用,对他们三个子女也管用。
所以夏家地位最高的,永远是看似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夏夫人纪星瞳。
夏稚边在电话里安抚母亲大人,边冷眼看着谢兰舟。
“你谢檀阿姨拜托我照看小舟,妈妈知道你们俩是好朋友,让他住在你那里,我才放心,要不这孩子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你谢檀阿姨交代呀……”
“我家小稚是最让妈妈放心的,一定不会让妈妈失望对不对?”
“……”夏稚出了一身汗,“行,我知道了妈,您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您早点休息,晚安。”
他挂了电话,才稍稍从他妈无形的压力中解脱出来。
谢兰舟和深渊不知什么时候又抱在一起了,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夏稚琢磨了一下,指着客厅另一头的走廊说:“那边有三个卧室,你自己选一间。今晚过后,我会帮你在学校附近订酒店。明天早上请你从我家消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谢兰舟几不可见地皱眉,低着头抚摸深渊的被毛,隐匿在额发后面的眼中都是失落。
旋即他抬起头笑道:“行。”
夏稚回到房间倒在床上,心里闷闷的。
时隔四年,不,确切地说是三年七个月零八天,再见到谢兰舟,他还是会难过。
躺在床上,他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公寓隔音太好,什么都听不见,好像这个家里还是只有他而已。
他翻身起来,悄悄走到门口,看见谢兰舟的鞋还在那里,莫名松了口气,随后又对自己的这种情绪气恼不已,别扭地像个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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