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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稚冷,冻得一张嘴就抖:“还、还好……”
跟别人聊天的时候,他也能迅速在人群中发现并锁定谢兰舟。
谢兰舟穿了件带毛领的军绿色工装外套,看着就暖和。原先那头骚包的半长卷发剪掉了,变成了利落的细碎短发,戴着一副框架眼镜。
夏稚才想起来,这人是有点近视的,只是平时不爱戴眼镜罢了。突然换了发型戴了眼镜,差点没认出来。
“……少爷?二少爷?”赵导演抬手在他眼前晃晃,怕这孩子冻傻了没法跟老板交代。
谢兰舟往这边看过来,夏稚像是做了坏事怕被人抓包一样蹲了下来,小声道:“别叫我,你们……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快走快走!”
赵导演被轰走,他才偷偷从礁石后面探头,结果看到谢兰舟正往这边过来。
好几天没见面,他莫名觉得紧张,见了面该说什么?跟以前打招呼吗?
嘿!哥们!好几天不见你怎么样?
跟你说,我周末去赛道了!哈哈哈!
我爸妈叫你回去吃饭!
那什么,要亲一个吗?
艹!我在想什么玩意儿!
夏稚在心里嚎叫,但谢兰舟可不等人,他靠在礁石上闭上眼睛,两秒后强行稳住阵脚,站起来,刚要走出去,就听见赵导演在远处叫道:“Mason!快日出了,咱们准备吧!”
谢兰舟在礁石另一边停下来,然后转身走了。
他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默数了十个数才从礁石后面出来,悄悄地往拍摄的地方看。
深秋时节清晨的大海,是略带悲伤的透明灰暗颜色。朝阳将东南方向的海平面染出了一线亮橘色,接近海平面的的地方波光粼粼,随着太阳的升起,那片亘古长存的海,将会由远及近被点亮,折射反射秋日的阳光,在蓝天的映衬下逐渐变成碧蓝。
现在太阳还在蓄势待发,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开拍。
夏稚看到谢兰舟和一个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的女孩在聊天,女孩是池安青,去年还在女团里不温不火,今年单飞后拍的两部网剧都大获成功,人气和身价水涨船高,已经是数一数二的流量女星了。
池安青披散着长发,和谢兰舟有说有笑。隔着那么远,夏稚都能看到她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眼睛都笑弯了。
赵导演走过去跟他俩说了两句,池安青突然朝谢兰舟伸出手,谢兰舟微笑着牵住了她的手。
夏稚刚缓过来点的冷猛地又袭卷而来,这次不是被风吹透的,而是由内而外渗出的冷。
明明知道是导演要求的,明明知道是在演戏、是假的,他还是忍不住难受。
我这是怎么了?
他心想,我干嘛要到这儿来?我一晚上没睡觉,一到早就跑来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还那么冷……
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就是为了看谢兰舟拍戏吗?就是为了看他跟那个女孩牵手说笑吗?
哦,对了,他们一会儿还要拍吻戏。
吻戏……接吻……
他要是吻了别人,这辈子休想再碰我一下。
他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过画面,四年前的吻,他假装骨折的亲吻,在床上的、沙发上的、花园里的、教学楼角落里的、马房里的吻,全都争先恐后地在他脑子里涌现。
他静静看着两个演员脱掉外套,穿着颜色相近的衣服,在等待开拍时酝酿感情。
太阳升起来一个小小的弧度,之后便在翻腾的海面上跳舞。他自从谢兰舟离开后,就很少会来海边,更别提看日出了。
谢兰舟,谢兰舟,一切都跟他有关,无论如何想绕开,都总是会回到这个人身上。
夏稚突然意识到,这跟两人几乎完全重合的人生轨迹其实没有根本上的关系。
他总会想到谢兰舟是因为……
他听见助理导演报了声场号,随后清脆的打板声音把他的神识拉了回来。
他突然往拍摄现场跑去。
导演制片摄像灯光场务,所有工作人员都看着他。
夏稚直接走了过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站在谢兰舟面前才反应过来。
谢兰舟似乎很吃惊,下意识放开池安青的手。
夏稚仅愣了一下,就拉住他往外走。
赵导演嘱咐过了,片场的工作人员都知道这是光夏夏总的弟弟,手里持有光夏传媒的股份,算是他们的小老板,所以没人敢拦。
夏稚就这么拉着谢兰舟的手,一直沿着沙滩往西走。
“小稚……”谢兰舟叫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夏稚也不知道,从他在微博上看到谢兰舟要拍吻戏开始,一切就乱了,他昨晚和今早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没经过大脑的。
冲动过了,人也被他带出来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小稚?”谢兰舟停下来,“你怎么了?”
西边的沙滩平时很少有人来,而且这个点还没到海滨浴场的开放时间,大片的幼白软沙上一个人也没有。
夏稚没说话,谢兰舟揉揉他的头发:“要不等我拍完你再说?因为要拍日出,我怕耽误……”
夏稚气他还想回去拍那见鬼的吻戏,没等他说完,就揪住他的领子:“你……”
他推得用力过猛,谢兰舟被身后的礁石绊了一下,跌坐在沙滩上,夏稚乘胜追击,坐在他身上,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你他妈就这么想跟她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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