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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斯淇的头更低了。
如果可以,他想躲进厕所的隔间,把门反锁,让高驰不要靠得这么近。
“说话。”高驰最看不惯他这副不说话、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的样子。他屈起手指,弹了一下赵斯淇的额头,力道不轻,赵斯淇吃痛地叫了一声。
“我还以为我在跟哑巴说话呢。”高驰皮笑肉不笑,冷冷地说,“没哑就跟我说说,为什么这段时间不理人。”
厕所光线不好,只细细的门缝中透出一缕光。这点微弱的光恰好照在高驰的上半张脸,衬得他眉骨更突出、眼眸更深邃,整个人也更强势。
大多数时候,高驰都是平易近人的,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凶神恶煞”。
“我,我没有不理人。”赵斯淇磕磕巴巴地说,“我只是这段时间心情不好,不想讲话而已。”
高驰皱眉道:“心情不好?为什么心情不好?”
赵斯淇别过脸,错开高驰的视线,撒了一个听起来很真实的谎:“期中考考得太差了。”
高驰收回胳膊,抱在胸前,一脸狐疑:“就因为这个?”
赵斯淇点头:“我的年级排名退步了三十多名,班主任都找我谈话了。”
高驰啧了一声,“这有什么?我们年级几百号人,几十名的波动算正常,你别太当一回事,等期末再考回去就行了。”
这种话只有高驰才能自信地说出口,赵斯淇不行,他最近状态实在太差,能不能保持期中的水平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赵斯淇伸手去摸门把手。他推开厕所的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跟高驰说,“我要回去了,今天作业好多,我要早点回家。”
高驰侧身让开,在后面盯着他清瘦的背影,过了片刻,他冷不丁地问:“上周,我叫李晗和你一起来庆功宴,你为什么不来?”
赵斯淇脚步一顿,却没有停下,“我没时间玩,那天晚上我回家学习了。”
高驰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说:“你差这点时间学习?”
赵斯淇知道高驰看不见自己的脸,于是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笨鸟都知道先飞,我当然得更努力才行。”
“你的意思是你还不如笨鸟?”高驰说,“笨鸟飞得快不快我不知道,你走路倒是挺快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高驰人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赵斯淇。
两人一起回到教室。
赵斯淇背起书包准备走人,经过高驰的桌边时,他想了一下,对高驰说:“我回家了,明天见。”
高驰看着他,恢复平常开玩笑的口吻说:“小书呆子,注意用眼啊,都戴眼镜了就别太拼了。”
“小书呆子”这个称呼令赵斯淇耳尖一红。
他抬起眼,看见高驰的唇边又挂上了熟悉的笑,痞气十足。而眉眼间的躁郁消失得一干二净,跟刚才在厕所里的模样判若两人。
突然想起来,班上有几个女生说高驰像一个香港男明星,黄宗泽还是陈冠希?记不清了,反正都是浓眉黑目,长相较具攻击性。
偏偏高驰又爱笑,嘴角总是似有若无地勾着,让学校里不少小女生脸红心跳。
“你别这么叫我。”赵斯淇收回目光,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我不小,比你还大两个月。”
高驰有些惊讶:“你比我大?”
话音刚落,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笑道:“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生日,跟谁打听的?”
赵斯淇摇头不说。
在意一个人,怎么可能连他的生日都不知道。
高驰的一举一动,一说一笑,赵斯淇一直都在留意,并牢牢记在心中。
虽然这段时间他努力与高驰保持距离,避免接触,但是喜欢这种感情,哪里是轻轻松松就能抑制住的。
它就如同无限增殖的癌细胞,在体内疯狂扩散,让人措手不及,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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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随口一编的借口就这样被高驰当真了。
赵斯淇认栽,这段单方面的保持距离最终宣告失败。
到了深夜,他们又像从前一样给对方发短信,讨论当天的作业。如果打字无法说清楚,高驰就会一个电话打过来,用略带困意的嗓音说:“太晚了,先睡觉,明天再跟你说。”
不必面对面,只是听见高驰的声音,赵斯淇都觉得非常满足。
上学生活很枯燥,很无聊,但是跟高驰相处的时间却快乐而短暂。
不过快乐之余也有懊恼和自责,高驰把他当朋友,他却对高驰起了别的心思。如果高驰知道自己喜欢他,还会对他这么好吗?
肯定不会了。
这些天,赵斯淇在网上看了不少帖子,有同性恋网友分享自己的情感生活,很多人就其中一条达成共识,那就是“千万不要招惹直男”。
性向不同,感情注定无果。
可是如果人的感情真的能收放自如,如果喜欢一个人真的能说停就停,那这个世界上还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吗?
赵斯淇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第16章
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快来了。
这天晚上,赵斯淇跟往常一样在书房写作业。
写到一半,他又忍不住打开电脑,去看那个已经被他反复浏览过许多次的帖子。
看得正入迷时,房门突然被轻轻叩了两下,声响不大,却把赵斯淇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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