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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表演 яǒυщёищυ.dё

      顾念按下满头满脑的疑问,只点头答应一句别的话也没说,现下正在酒店旁的便利店选用来填冰箱合适的东西。不好像问俞舟那样直接问他平时习惯吃些什么,怕他又语出惊人。漫无目的地在置物架上扫视,咖啡红牛可乐矿泉水不用说都是必备的,又买了速溶的叁合一和黑咖啡,晔城虽是南方,冬天也不是好熬的,就算酒店24小时开空调不用心疼电费,也保不准偶尔从外面进来想喝点热饮暖暖胃,顾念此刻自以为妥帖得体、事无巨细地周全打算,又往推车里丢了盒混合装茶包。管他喜欢喝什么,红茶绿茶花茶应有尽有,任人选择。
    零食区水果区也这样逛下来,七七八八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堆。
    得意洋洋地结账,总挑不出什么毛病吧?别人对接我要是拿出来这种贴心十足的架势,我怕是要以为他暗恋我。
    想到这心情又猛地被浇熄似的冷下来。
    手上却认命似的又抓了叁条荷氏薄荷糖。
    东西太多,饮品又重,拜托便利店的员工帮忙提到隔壁酒店,又让酒店的服务生和她一起上楼,本来想让服务生代劳,她正好逃之夭夭,结果人家对讲一响,她倒不好再开口了,总是工作要紧嘛。东西放到门口,顾念视死如归地按门铃,过了好一会儿才开,程松松垮垮地穿了套睡衣,大抵是套上的时候过于匆忙,上衣下摆歪歪扭扭地扎在裤子里一半,门开到一半他才匆忙拽出来。
    “东西我买好了,不知道你平时吃什么,我就随便买了些,你自己放吧。”她头都没抬,眼神扫视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意思是买了这么多你总该满意哦。ℝōцщěлɡě.ⓥℹ️ⓟ(rouwenge.vip)
    程屿回没说话,房间门大开他往侧一步让开玄关。
    她狐疑地抬头看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见他朝里面冰箱扬了扬下颚。意思就是,你摆进去。顾念无语,双手提着水果零食就往里走,心中白眼无数,气得骂娘,打开冰箱正要往里放,却发现里面明明不就有东西?她就说嘛,王鹤池也不是呆子一个,再直男还能放任冰箱空着,做得这么不体面?
    “这不是有吃的嘛?”她带着情绪问,刚一抬眼看见他提着两大袋最重的饮品正要往她这儿运。
    “我不知道,我没看。”确实没看,刚放下行李就被俞舟拉过去炫耀,哪还有心思看。再说不是她放的,那和空的有什么两样?早知道不应该要她去再买,直接去俞舟那边抢,把王鹤池准备的东西拿去换。
    她嗤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利索地把不太需要放冰箱的泡面饼干等拿出来,又把需要保鲜的水果和蛋糕码进去。
    码完饮料又在一旁空荡荡的置物架把其他东西往上摆。
    程屿回看着她买的东西,心里不由得泛甜。康师傅的妙芙蛋糕,真巧的巧克力夹心饼干,多半都是他们高中时会互相买来吃的零食,连茶包都是他习惯的立顿,该要她去买的,俞舟那儿全是他爱吃的,哪像这些东西合心意,简直太应该了。
    收拾妥当,她又在包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两条薄荷糖。摊开手放在他面前,他就忙不迭地去接。
    “那,我就先走了。今天好好休息吧,有事微我。”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说完就走,头也没回。
    出了房间进到电梯的顾念,做贼心虚似的一直捏着大衣口袋里的一条荷氏薄荷糖,又偷偷摸摸地拆出来一颗放进嘴里。
    也就休息了一下午,第二天就来了公司跑程序翻代码找BUG。
    说是给他们做助理,实际就是偶尔她空下来过去看看他需不需要端茶倒水那些杂活,她没空的话,这些事他想起来自己也能顺手做。时间太紧张,他们叁个人都忙得很,顾念也不是闲人,马上要年会,之后就是春节,几个节日结束马上就要去各地的高校春招,她偶尔在工位上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改方案做PPT,不然就在会议室开会,她像是永远精力充沛、斗志昂扬的样子,聚精会神地听、侃侃而谈地讲。
    难得闲下来她就跑下楼买咖啡,她喝什么都给他买一份,超大杯冰美式放在他电脑旁,余光瞥过去她手里那杯已经被喝了大半,一只手还握着手机在微信上和人聊工作。
    两个人都忙得连轴转,吃饭也是五六个人一起,先静默地埋头吃完,空闲的时间难得开两句玩笑,骂两句老板,放松地笑两声,午休就这样过去了,下午又是如此循环。
    偶尔实在敲不下去,他也会望着顾念看。
    他突然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死皮赖脸求着过来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再把她追回来,和她说知错了求着她不计前嫌原谅他吧,放下心里那点儿怨气别再管到底是谁的错,坚持不懈、死乞白赖也要把人姑娘追回来,不是吗?怎么顾念活生生地在她面前,他反而不敢,直挺挺地死了似的,什么也都没做。
    人家已明明白白地,把他当成过去的一页完全地彻底地翻了过去,他也应该放过人家是不是?不应该那么幼稚,在明知人家对他了无心意还要固执己见,不管不顾地纠缠,对不对?
    怎么能这样?
    就让他这样放了?
    他还小肚鸡肠地计较当初她不负责任地提分手,还在怨她丝毫不珍惜两人的感情两人的关系,还在自顾自地辩论到底是谁的错、谁多错,像困兽一般地困在这笼中动弹不得,她却已完全抛下过去涅槃成另外一个人了。对于她而言,他就这么不重要?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可以放过她,当然要放过她。可怎么样才能放过自己?放下她才能放过自己,他放不下的。
    顾念基本不加班。她做事十分专注,工作效率很高,所有的工作基本在公司都能完成。
    但他的工作没有定时,偶尔他若是只剩下程序没跑完也会留下来加班一会儿,后续再修一下代码。她也会跟着留下来,不跟你主动说话也不走太远,就保持安静地坐在一旁,看手机写方案,水杯空了给你添水,茶水间抓一把零食往你桌子上一堆,基本就算完成任务了,尽她所能地营造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毕竟隔行如隔山,密密麻麻的代码看着跟个天书一样,她没心思凑那自取其辱的热闹,还不如在一旁故作高冷、假装忙碌地装死。
    这天他忘了时间,晚饭都没想起来吃,她准备好放在一旁的饱腹零食她都下楼吃了饭回来还原封不动,一时敲代码敲得行云流水、如有神助。
    等他写完收尾,又跑了一遍程序确定没大碍才回过神了,她靠在椅背上困得点头,程屿回看了时间,竟然已过十二点,拖着她也熬到这样晚,连忙站起来要去叫醒她,她却提前算到似的睁开眼,一边打哈欠一边含糊不清道,“弄完了吗?”
    程屿回嗯了一声。
    她又伸着懒腰站起身,“那走吧。”
    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不高兴,没有懊恼,没有撒娇,没有埋怨,只是单纯地困,只有单纯地困。
    “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他步子大,迈两步就跟上她,在电梯里踌躇犹豫了半天,才开口。
    “没事的,我住员工公寓,过两个街区就到,不远。”
    “我送你。”不容拒绝地陈述。
    “那好吧。”她也懒得拒绝第二遍。确实很少这样晚才回去,有他在也好。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地并肩着走到公寓楼下,“我就住这栋,先上去了,谢谢你送我,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明天见。”他语气平静,走程序似地告别。
    “嗯,明天见。”
    程屿回也没拖延,告别完就转身原路返回,僵着身子强迫自己别回头,别冲动,别让她讨厌。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留给她的最后印象,起码要保留体面。深夜的人好像情绪更容易波动,他捏着拳,也按捺不下澎湃的心。
    所以看不到顾念还站在那儿,一动未动,只是那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如同高中时候一样,明天见后的第二天再见,却再也不是以情侣的身份再相见了。她每次回想起那个告别的夜晚,都在虚拟着各种如果,倘若她没有赌气,她没有冲动,她没有不计后果,或者她再冲动一次,跑上去抱住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是不是?
    程屿回的背影远了,和黑夜模糊成一片。
    她眨了眨眼,仿佛希望眨眼后能看得再清楚一点儿,又希望他能走得更远,远得她看不见。
    怎么过去了这么久,自己还没学会释怀,她知道自己没能释怀只是因为不甘心,凭什么。她不会像其他女孩儿一样,不然埋怨自己不够好,不然责怪对方不是人,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值得喜欢应该喜欢的一个人,完全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一切的平静都像是自欺欺人的假象而已,见到程屿回的那一刻都粉碎了,什么不甘心而已,什么觉得遗憾可惜罢了,她明明恨不得在当下就扑上去打他,问他当年为什么凭什么!现在这样又是在干什么!
    她早就没有了力气去计较那些,什么喜欢不喜欢,放下没放下。
    那些很重要吗?
    只有当下才是真的。
    过去的一切,哪怕真实地存在过也时过眼云烟,天边浮云而已。过去的早已过去,何况喜欢也会湮灭,不放下也早晚都可以放下的嘛。
    计较那么多年早都累死了,与之相关的任何一点她都再没心思琢磨。琢磨得在透彻还不是白费力气,毫无用处。
    她一味躲懒地想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这一切却都在充分过之后灰飞烟灭,理智的防御瞬间就溃不成军。
    看到以前一起吃的零食就下意识地买了,还要为自己找理由——总归要投其所好嘛,不然又浪费食物又或许还要再跑一趟,得不偿失。
    看到他专心工作,就联想到当时高中他在自己旁边刷题库写试卷的认真劲头。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发散。
    他的到来像是开启了所有穿越时空的虫洞,她被置身于时空穿错的交叉点。
    人还在当前,魂早都穿了回去。
    总是触景生情,什么事情都能联想到过去,真是够没出息啊。
    其实她哪里有那么忙呢,明明没有那么忙。可是在他面前她就下意识地表演,情不自禁地伪装。她现在厉害吧?她能够独当一面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女生,她现在可是专注搞事业的独立女性啊。
    程屿回你再也不能随随便便做什么,都能欺负了我。
    再也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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