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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徵皱眉:石姑娘这不是废话吗?
    不是。石聆居然认认真真地回答,如果我们把这件小事做成大事,那我说的每一个字就都不是废话,端看诸位大人要如何做了。
    石聆说着,自怀中取出几张纸:小女子这里有些想法,昨日整理成章,尚有许多细节不完善,还请诸位大人过目。
    众人神色各异,接过那些纸张,却是在看见第一个字时便是一怔。
    债?
    什么是债?
    有借有还才是债,欠了才是债。圣上的旨意是募,这姑娘却抛出一个债,这是何意义?
    然而越往下看,蔡徵神色越不能淡定。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许以厚利,还之于民。以朝廷为信,借银于商,许以利润,而后复还之。
    这、这不就是打着朝廷的旗号向商人借钱吗?
    可是朝廷要钱还用借吗?
    借以后不仅要还,还要加上利息一起还,这真是前无古人了。
    可是石聆写得面面俱到,针对曲江水患一事,连细节都细细计算,还推算出了最终结果,既可解曲江燃眉之急,又能顺应民意,官民双赢。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大胆了!
    蔡徵身为户部官吏,对于国库开支较之其他官员更为敏感,他比别人更知道石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和困难,以及背后代表的意义。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天大的事,若此法推广可行,对于明珠朝经济,可以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变革。
    石姑娘,这是你自己想出的?蔡徵的态度已经完全变了。
    这件事,可不是一个小姑娘能想出来的。
    石聆沉吟半晌,还是摇摇头。
    这是先人的智慧,我只是加它物尽其用而已。
    何止是变革啊?根本就是提前了好几百年登场的金融革命。若成,此番变动必将计入史册,若败,她也就坐实了女子误国这一说。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无论王焕怎么问,她都没有说的原因。因为这一次,她的确是在冒险。她利用了朝廷对资金的迫切需求,和朝臣们的焦头烂额,以及曲江水患,迫切需要朝廷与民众上下一心的这个时机,提前了几百年引进这个崭新的概念。
    国债。
    ☆、道合
    有债,就有债权。
    国家以信用为基础,以债的原则,向公众募集资金,就是发行国债。在封建社会,由于特殊的时代背景,这种政府与债权的关系形成是非常晚的。
    一件事物的出现和不出现,一定有着其必然的历史原因。石聆也是在冒险,她不确定这个概念能否为时代所接受,但是就当下明珠朝的情况而言,哪怕是暂时的跳跃性举措,也值得一试。
    这是个生产力落后的封建时代,媒体少的可怜,新闻传播渠道十分淡薄,想在短时间内不付出任何代价的募集可观的财富很难,等着民众自发觉悟,营造出那种抗洪赈灾举国齐心的氛围更是不可能。
    何况战乱平息不久,百姓休养生息才十几年,寻常百姓刚可裹腹,他们有什么钱?
    钱都在少数人手里,钱都在商人手里。
    想要收获,就得付出,商人重利,情感牌打不通,就要抛出诱饵。
    这个诱饵就是丰厚的利息。
    可是士农工商,商者为末,即便日进斗金,商人依然是社会地位极低的存在,让朝廷弯腰向这些人借钱,这的确是一件大事。
    石聆并没有指望这件事立刻成功,见众人都沉默,她今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没有再多说,石聆只留下一句诸位大人可以考虑一下,便先行告退。
    国债的基本概念,和为了适应当前时局而做的一些设想和改动,石聆已经都写了出来。但是只靠这几页纸肯定是不行的。石聆不懂政治,即便在她的时代,她算是年轻的金融界精英,也不代表她可以一个人策划一场大的经济变革。
    这几页纸是她抛出的诱饵,用来勾这些臣子,看看他们愿不愿意风风火火地干一场,成则青史留名,败了,反正有她这个误国的小女子担着。她要的不是这些大臣的虚与委蛇,她要的是他们的头脑,他们的知识储备,他们肚子里的干货。
    她抛出了框架,真正填充内容,还是要靠他们。
    石聆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来找她的却是户部尚书蔡徵,这个她以为会一直与她唱反调的人。
    蔡徵将她请到了户部,态度严肃,慎重,与之前截然不同。
    蔡徵起身,对着石聆恭恭敬敬地一礼。
    石聆受宠若惊,连忙退后:大人何故如此?
    蔡某之前多有得罪,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望石姑娘勿要见怪。
    石聆失笑:大人并未刁难我,只不过就事论事,有何责怪?大人万勿如此。
    见石聆恳切,蔡徵知晓这姑娘是真的没有往心里去,也不多说,当即进入正题。
    石姑娘,敢问师从何人?
    终于被问到了这个问题。
    的确,以石琮秀的出身和经历,都不太该有石聆如今的名气和成就,因此这件事石聆早有准备。
    家师乃是一名云游道人,偶然结下机缘,不过他老人家并未留下姓名,如今也不知去处。依照年岁来算,多半已经不在人世了。琮秀未能在师父跟前尽孝,一直是一桩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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