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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霖并没料到会在这样的场合和情境见到她,苍葭此时表现的反而比他要好些。落落大方的一声督军和聂小姐,就仿佛昨天沈玉霖的女伴另有其人一般。
聂菀菀当然不知道昨天那场聚会背后的故事,她显然早已消化了顾渺渺现在是魏知年女伴的这件事,于是在此再次对苍葭表现出了莫大的善意。
这可真令她这个曾为人姨太太的封建糟粕受宠若惊。
“这位小姐,你穿的是我设计的衣服吗?”
一个娇俏的女声响起,打破了本来就尴尬至极的场面。
苍葭闻言,朝那女声所在的地方望去。那女子个子小小的,穿着不规则下摆的洋装,衣服上有大片大片的仙鹤模样,涂着暗红的唇,头上一个大大的同色蝴蝶结,有一种诡媚的美感。却不令人觉得古怪,反而觉得她有腔调。
“Miss周。”
聂菀菀见是她,立刻亲亲热热地与她打招呼。
这位周小姐似乎不像聂菀菀那般擅于外场,在有礼貌的回应过聂菀菀之后便围在苍葭身边道:“这是我早期的作品,当时拍卖的时候价格虚高了,但我一直很想知道买主是谁,只可惜那买主势大,将与他有关的信息刻意封锁掉了,我才一直没打听到他的信息。”
她本就娇小,小猫跟的鞋子自然追不上在场大多数女士鞋子的高度,苍姬只好略偏了头看她,笑赞:“原来这衣服出自你的手,你设计的可真好。尤其这兔子,是你绣的吗?颜色调的也好,适合的肤色维度会很宽。”
周小姐听她谈吐,便猜她多少是个有些懂行的,于是答:“是呀,我这是苏绣,出国前专门跟家里的绣娘学的。这位小姐,你是我这件衣服的买主吗?”
或许是个人经历所致,苍葭一向对天真的人比较有耐心。于是她歪歪头,指着魏知年道:“是这位先生送给我的,你若想问,可以问他。”
但魏知年显然对这种在他看来无甚营养也没什么意思的寒暄没有兴趣,于是他不过是看了周小姐一眼。
“Miss周贵人多忘事。”
周小姐听他说话,忽的一个激灵,像是想到些不太愉快的回忆,脸白了白,嗫嚅一声:“魏先生,是你啊。”
“是我。”他淡淡瞧了她一眼,唇却微勾,又看向沈玉霖:“走吧玉霖,让她们自己聊。”
沈玉霖实在不知苍葭缘何竟同魏知年搅到了一起,但他向来深沉,心思并不外露,听魏知年这样说,便也同他走了。
那Miss周显然很怕魏知年,不过苍葭已经习惯了大家都好像很怕魏知年的样子,对此倒也见怪不怪。好在这位周小姐并未因魏知年而对苍葭的态度有什么改变,等他们走了,便叙叙同苍葭讲起她的设计理念来。
这委实是个心思恪纯的女子。
聂菀菀见她说的起劲,知道自己一时插不进话,便也找了个借口去了它处,唯Miss周浑然不觉,待说完,还问了她一句:“顾小姐好像对衣服有些研究。”
苍葭这才想起昨日见聂菀菀,她头一句话是,今天有假面舞会,是Miss周定的场子。而聂菀菀刚才似乎也十分捧她的场,那想来这位Miss不是家世出奇好,就是本事出奇好了。
对于自己做买卖的人来说,这种贵人自然是要来者不拒的。她不知从哪摸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十分真诚地递给Miss周道:“我自己也做衣服,这是我的铺子。今日这种场合本来该穿自己做的衣服来,活广告呢,却偏偏魏知年送了我这件衣服。我瞧着这件衣服比我设计的更好,谁能拒绝美呢,就却之不恭了。”
Miss周那双大大的眼睛不掩讶异,见了她的名片,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原来是你呀,我见过你做的衣服。你的手艺真好,也很有sense。”
什么思?Miss周见她像是没听懂,连忙向她解释道:“就是很有天赋的意思。”
她的表情十分真诚,一看就跟那些虚情假意的人不一样。苍葭自然是知道顾渺渺的本事的,公允来说,她或许比不上眼前这位周小姐,但比聂菀菀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苍葭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Miss周说:“上海过段时间会举办一个设计师比赛,是法领馆和政府一起举办的,你有兴趣参加吗?”
苍葭见她天真,说话也就跟着天真起来。
“有奖金吗?能出名吗?”
她这话问出来,要搁别人听了定是要笑她的。但Miss周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性子实诚,又有匠人的痴心,听了只是道:“如果你能进前三甲,肯定是能名利双收的。”
“也是,这个世界怎么会拒绝有本事的人呢。”她这话说的显然很合Miss周的心意,见她一双笑眼弯弯,笑道:“是啊。”
但这毕竟不是个能常说话的场合,与Miss周议定了再见的时间,两人也就散了。
苍葭一个人在酒会上闲逛,因为她此番是随魏知年来,自然有不少人过来和她打招呼。这些人里有曾经见过她的,也有第一次见的,但无一例外,她们都对她十分客气。甚至比她跟着沈玉霖的时候还客气几分。
原因也无它,她跟沈云霖的时候不过是个姨太太,但她现在跟了魏知年,虽说不知未来是什么身份,但其实在社交场合,女伴这样的身份其实是高于姨太太的。因为女伴其实隐含的意思是女朋友,而不论女朋友以后能不能成为妻子,但总归不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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