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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宗之人并不知道合欢宗少宗主夫人和陌双的关系,不免面面相觑,但他们素来对陌双信服,并不在陌双未做其他吩咐之前轻举妄动。
反倒是宗主夫人大惊,大声骂了一句你这吃里扒外的贱人,却偏偏动弹不得,心中的恨不免又深了几分。
“夫人,你莫不是觉得,我会放过你?”任谁被人骂心情都不会好,尤其面对的还是这种死到临头尤不知悔改的人。苍葭的语气冷冰冰的,加上莫欢本身的音色就偏低,听起来便更凝重了。
“陌宗主,哦不对,江宗主,不如叫你的人退下吧。明天我亲送你们药宗的人出门,也当是尽我合欢宗的地主之谊了。”
“也好,瀛然。”陌双颔首应了,回头唤了身边人一声。不多时,药宗的人便离去了,除了陌双。他亲自请苍葭坐下,然后金线一绞,收拾了余下残局。
如今这万花厅里,满打满算,竟只剩三个活口。一直动弹不得的宗主夫人乍见此情此景,只觉魂悸魄动,终是被冷汗浸了满身。
苍葭却笑得像个无忧少女,仿佛这尸山如海满目疮痍,皆与她无关。
也的确与她无关,既不是她动的手,也不是她的谁谁谁。屋子里血腥气不散,她因这味道觉得厌烦,令她想起冥界那用不会晴的天空。这令她的脸上升起一丝不耐烦。
陌双与苍葭互望一眼,对彼此的打算都心知肚明,不过陌双还是由着苍葭先开口,毕竟在这不多的接触里,陌双已知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比自己更狠更绝,也好,非是这样的人出手,不能抹平师姐的怨恨。
想起师姐,陌双的心又一恸,心一恸,眼角眉梢就都是恨,他因此带着恨意又多看了早已面色煞白的宗主夫人一眼,一根银针如刀,直挺挺地从她耳垂穿过,喷出一捧血来。
苍葭只当没看见,反而上前替宗主夫人解了穴道,将她往怀里一带,白绫一缠,直接抛到了地上去。
“夫人,你悔了吗?”
不顾她摔在地上的那声闷哼,苍葭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问。在这群死人之中,她扭动的身躯显得十分诡异。
“悔什么?有什么可悔?不论是她娘还是你,你们都曾是我手下败将,就算如今我落到你们手里又如何?我的玄儿自会为我报仇。”
苍葭不过勾勾唇角。
“同夫人说一件事,季玄啊,在出发之前被我拿了内息,不过他应该还没察觉吧,不过没关系,他马上就会发现自己的内息空了,现在有的,都是假的。”
然后就当没看见宗主夫人那双几欲喷火的眼睛一般,对陌双道:“江宗主,来吧。”
陌双凝眉,她占着他师姐的躯壳,她抬头朝他笑时,低头与人说话时,平视着他叫她江宗主时,用的都是师姐的脸与师姐的声音,一种巨大的想念和莫大的酸楚同时朝陌双袭来,这令他不由自主走近苍葭,握住了她的手。
“别说话。”
苍葭:“……”
他十分贪婪的感受着这手心的温暖,好容易抚平他那躁动的内心,才将注意力分给被困在地上不得自由的宗主夫人。
反正只要是师姐不在,他倒是很敢做自己的。因此蹲下来,召来金线在她脸上划了几道,用一种十分平常地语气问她:“夫人说的是,她们都曾是夫人手下败将,但没关系啊,夫人即将成为我手下败将。夫人改造人是一绝,对吧,但夫人不会不知道,这世上,多得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与她对视,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恶意与凛冽的恨意。她刚见识过陌双的手段,又想起他曾因修邪功之故被赶出合欢宗,宗主夫人终于慌乱起来。
苍葭为人不如陌双含蓄,似乎觉得这样仍是不够痛快的,带着十分的耐心在一旁补道:“哦,他可能说的不明白,他是说他要把你做炼器。夫人曾经多风光呀,将圣女变成奴,将我变成纯炉鼎,夫人好手段也修的好功法。夫人熟知合欢宗典籍,想来也知道炼器是什么吧?”
她每句话说的都珍而重之,听起来却叫人觉得非常恐怖。
宗主夫人——于锦欢怎么会不知道炼器呢。最恨的时候,她恨不得把那些所有与他的丈夫有染的女人,不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都做成炼器。她没这么做,无非是为着合欢宗的未来罢了。当然了,其间还有一部分原因源于她没有这个把握。
炼器、炼器。
这几个字在她脑海中来回转动,令她的牙齿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咯咯打颤起来。苍葭抬眸看向陌双,带着天然的,无法掩盖的风情万种。
陌双见她如此,本来心中隐含的莫名的郁躁竟消了,反而是笑了下,与她道:“师姐现在和以前可一点都不像,让我少了许多负担。”一点作恶的负担都没有。
“可师姐的记忆一直是师姐的记忆。”苍葭也愿意和他玩笑几句,尤其那几声师姐,也让她忆起一些压在心底的,以为永不会再想起的少年时光。
因此她的容色也温柔起来,像是与他说又像是与旁人说:“但没关系是,师姐会体谅你的。”也会原谅你的。
陌双有着不让苍葭的明敏,亦猜到她或许也与自己一般,触景生情,忆起心中念着的那个人,他将本来已经有点挡眼睛的头发往后带了带,重又恢复之前的镇定自若。
“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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