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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公主尊贵,臣子没有不应的道理,何况沈追为人处世又是一向面面俱到,叫人挑不得一点错处,故而眼下自然应承公主要求,只是走前特意看了眼姜娆。
姜娆余光有留意到,但想想还是装作未察觉得好。
有些距离,确实需要保持。
朝阳因寻到独处机会正满心雀跃,也不管其他,拉上沈追便急匆匆往里走,那架势仿佛生怕姜娆跟上,要打扰他们不成。
自然,也顾不上一同前来的陈敛。
随行的一众婢子亦紧跟其后,保持着距离跟上。
于是寺门旁,只留姜娆和陈敛两人。
因着沈追方才对闹事者的惩治,平民百姓纷纷绕道走了西门,于是此刻周遭环境十分宁谧,唯独树叶沙沙声略加点缀。
姜娆左右看了眼,想率先开口,但经过刚刚的一场无端对峙,现在着实不知该如何开场,想了又想,她只低低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陈敛。”
而对面那人显然故意冷着她,明明听清了却不立刻回应。
姜娆没法子,顾虑地环顾一圈确认四周无人,这才走近了几步。
“陈敛……”她面露无辜,声音有些恹恹的,“我在叫你呢。”
他终于肯给点反应,抬眼往她面容上盯了好一会,然后片语不留,竟准备错身而过。
只是两人并排的那一瞬。
姜娆终于听他缓慢启齿,一字一顿地说了三个字
——小、骗、子。
待她反应过来,陈敛已经擦肩而过,大步往寺内走去。
只留下姜娆一人原地怔懵,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骗了他什么?
*
公主来得高调,即便并未向外言明尊号,众人看其架势,也心知其身份尊贵,皆礼避退让几分。
陈敛不知去向,姜娆只好原路返回。
此刻,古书研读会也接近尾声。
姜娆重新寻到阿姐,知晓辩论方才结束。
“娆儿,你刚刚去哪呢,我找不到你本想亲自去寻人,无奈抽不开身,只得叫你堂姐去找你,你可见到媚儿了吗?”
姜娆皱了下眉,如实开口,“我不曾看到她。”
“奇怪了,你们两个莫不是错过去了,怎一个回来,另一个不见了踪影呢。”
阿姐的话让姜娆难免多心思虑,正堂的门只有一个,外面亦只通达了一条路,若姜媚儿真的有心来寻,必会沿着直达寺门之路。
想想方才寺门外发生的一切,姜娆心中隐隐不安。
姜媚儿可曾窥见些隐秘?
之后又反复回想,确认自己方才足够谨慎,与陈敛说话时周遭定是没人的,至于与沈追发生的偶然意外,便没什么不能被外人看的。
“阿姐,今日寺中来得人多,这个热闹我们就别去凑了,不如先回后院休息?”
眼见天色也不早了,姜媛赞同道,“我听说了,是公主过来了,我们与她自小就关系不好,还是离远些吧。”
正要走,姜娆突然眼尖地注意到什么。
“阿姐手里拿的是什么?”
“方才那读书人赠与阿姐作纪念的游记,他说里面有很多段落得云尊先生亲自批注,实在是珍贵物。”
“这么珍贵都肯随意赠人啊。”姜娆有些狐疑。
阿姐闻言只是笑笑,并未多言,只将那本书牢牢抱进怀里,明显十分宝贝。
见状,姜娆实不好再多说什么。
回到后院。
一进门,竟发现姜媚儿也在,此刻她正一人站在院中,面露凝思状。
方才不知她的去向,原是早就回来了。
眼见阿姐想出声打招呼,姜娆忙将人拦下,随后嘘声示意。
姜媛以为她是想恶作剧,也只好配合地迈轻步子。
姜媚儿未察觉有人靠近,一转眼面前忽然撞进姜娆的一张脸,顿时面露危色,吓得直直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们……”姜媚儿一时反应不及,有些慌不择语。
姜娆瞧她花容失色,略带意味地开口,“堂姐在思索什么,怎见到我们突然慌成这样?”
姜媚儿紧皱着眉头,反问道:“你们为何进门不出声,故意吓我。”
“我看堂姐在认真想事,不敢出声打扰,堂姐莫要怪罪。”
“……”
对方一口一个姐姐,实在叫得她无处发火。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再见姜娆,仿若突然变了一个人,以前对自己很是亲近,甚至跟亲姐姐都无差一二,可这回会面,姜媚儿明显察觉出这位堂妹对自己的不喜与防备。
莫不是什么地方出了差池?
姜媚儿想起太子临走前吩咐,心觉不能再等。
于是,趁着两人并未走远,她转向姜媛突然问了句。
“媛姐姐,今日古书研读会,你体验如何?”
姜媛停下脚步,转身笑着回应,“确实不错,来的一众读书人都不是空把式,皆有真才实学。”
姜媚儿追问,“那为首的王生学识最为渊博,方才我瞧他一直在跟姐姐交谈,媛姐姐觉得此人如何呢?”
姜媛似认真想了想,随后给了个简单评价,“王生却有真才实学。”
“那恭喜媛姐姐得一知己。”
眼见两人回了房,姜媚儿脸上故作的笑容渐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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