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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钦略过了在微信置顶吵个不停的陆逸年,按时间顺序从后往前将所有未读都回复了,划到杨涯的微信头像时指尖一顿,悄悄给他设置了一个聊天置顶。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看陆逸年给他发了些什么,就被杨涯踢了一脚。
以为是自己的小动作被抓包了,岳钦连忙将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有些心虚地抬起眼皮来,对上了杨涯满是歉意的视线。
杨涯迅速移开了视线,双手扶着桌子,调整了一下坐姿。
“抱歉,不小心碰到你了,”话说着,他又“不小心”碰了一下岳钦的膝盖,“桌子有点小,腿伸不开。”
岳钦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这里确实有些挤了,一家坐落于美食街的煎饼果子店,在两家特色饭馆的夹缝间生存,不算柜台就只有不足四平的空间,硬是摆了两张餐桌,一张餐桌坐一个人正好,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腿就伸不开,碰撞是难免的。
虽然坐得憋屈,岳钦还是有点乐在其中的。因为杨涯无聊时喜欢晃腿,岳钦的腿就放在他的两腿中间,缓缓向前舒展,杨涯晃腿的幅度时大时小,偶尔和他的碰到一起了,会顿一下,只要他装作没感觉的样子,杨涯就会继续若无其事地晃下去,岳钦像片匍匐在灌木下、等待着露水浇灌的苔藓,享受着这份不经意的肢体接触。
他并不知道这份不经意是杨涯费劲了心思伪装出来的。
因为昨晚卖惨卖得太过,酒店里五块钱一个的小笼包和十块钱一碗的小米粥杨涯“请不起”了,只能拽着岳钦出来吃,这家煎饼果子是他们找到的第一家平价早餐。为了给自己以后的“暴富”做铺垫,杨涯财大气粗地买了两份十六块的煎饼果子(豪华版),加料足得一口咬下去下巴能脱臼,两碗豆腐脑一碗咸一碗甜,咸的放了肉丝和黄花菜,甜的刚从冰柜里拿出来,还加了红豆和芋圆。
岳钦周末也是要工作的。
虽然公司员工正常双休,身为总裁,岳钦很少给自己放假,换做是平时,现在的他已经吃完早饭进行过晨练投入到工作当中了,但是他拒绝不了杨涯。
杨涯的话似乎对他有某种魔力,岳钦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这一天都交了出去,经陆逸年这一提醒,他不止想起了要回消息,还想起了被他抛在脑后的工作,因为身在公司外,手机就是他与工作唯一的联系,现在只是看着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他就有种沉重的负罪感,坐立不安,食不下咽。
杨涯察觉了他的情绪不对,就问:“怎么了?”
又看了眼他的手机:“是有工作要忙吗?”
岳钦摇了摇头。
“是岳阿姨吗?还是在等朋友的消息?”杨涯继续试探,“刚才我就看你一直在回消息,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没有。”怕给杨涯带去心理负担,岳钦不愿过多解释。
其实他留到今天的工作不多,本来是要想几份宣传设计的草案,不过昨天他刚谈下一笔投资,冉雪莹建议他调整企业结构,把工作更多地下放到专门的人手里,最好是再招一名HR。
所以宣传设计的事岳钦就先放下了,现在他只需梳理下公司的人员名单,再重新整理下规章制度,完善企业文化。这些事并不急于这一时。
“那就是有很重要的人,”杨涯钻起了牛角尖,“岳钦,如果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朋友给你发消息,你回复就行,可以不用管我。”
他忽如其来赌气似的口吻让岳钦有些不知所措。
杨涯露出有些感伤的神色:“我知道被人忽视的感觉。这些年我都像无根浮萍一样,找不到依靠。演员平时能接触到的人不多,都是圈内人,咖位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演技和资源等又会在无形中竖起隔阂,与人相处,最先考虑的是利益,很难交到知心朋友,即便能遇到相似的人,也常常因为时间对不上,聊不来几句,很难建立很深的友谊。”
“我是小演员,即便签了公司,接受过课程,饰演一些男二男三,在别人眼里和群演也没什么区别。基本上每次剧组里都有那么一个两个流量小生,全剧组都围着他们转,我和谁说话都不搭理我,拉群聊天也总是被忽略,同时向导演请教问题,往往最后一个收到回复。那种感觉又生气又难过,很无奈很委屈…其实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如果能和从前一样,你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就好了。”
杨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不用太有压力,我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我们没有分开过,你也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社交圈子,不能把太多心思压在一个人身上,只是想如果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就好了,可惜无论如何,过去的感情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这一番表白听得岳钦心梗。
他想起了昨天看到的,杨涯那少得可怜的微信联系人,第一次对杨涯的现状有了一点实感:原来他这么孤独,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在人事的洪流中渴望一根能够凭靠的浮木。
“我给你设置了聊天置顶,”岳钦给杨涯看了眼自己的微信,“以后你随时都可以给我发消息,看到了我就会回复。”
这并不是杨涯最想听到的答复,而且他看到自己的头像顶上还有一个人。
杨涯眯了眯眼睛:“陆逸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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