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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可要回来自个儿做?”
“香膏我来做吧,替我备着材料,花蜜简单,便由你来吧。”
“知道了。”茜色一口应下,脑子里已经略过了前头大师父等人教过她的那些药方桂花蜜和寻常的甜桂花蜜,心中有了成算。
戴玥姝到的时候,卫卿珩其实已经缓过来了不少,最开始的那股被生压下去的震怒消解了不少,但说一点火气都没了,那也是不可能的。
前院屋子里,下人们动作极快地收拾干净了地面,重新换上了新茶具和摆设,用的是桂花的图案,叫他一下便想起来了他心里头念着的人。
卫卿珩这就站起来,到了书架上顺手翻起来,结果不知是不是心里不宁,是越看越不顺。
戴玥姝进来时候,就看见他皱眉不满地瞪着手上书册的样子。
“殿下……”她轻唤了一声。
“你来了?”他恍然应声。
看见她他先是高兴,随后便叫心事填满了,挤掉了那点快乐,反生出几分愧疚不安来,不想叫她失望,但他心里又知道这事不好再办了……
戴玥姝恍若未觉他复杂的心绪,只顺口地问他在翻看什么书。
卫卿珩藏着心事,手上把书翻得哗哗作响,戴玥姝愣了会,才笑着伸手。
“子璟。”她温声道。
“……”卫卿珩停顿一瞬,顺着她力道松了口,又将脑袋架在她肩膀上,并不完全靠着她,更像是个埋头的姿势。
“我给你找个好听的小字。”他有意不提别的,戴玥姝便顺着他意。
“是什么?”她好奇问。
“一开始想的是从《洛神赋》里取,直觉念起,‘翩鸿’或‘回雪’都配极了我的阿姝,但我转念一想又觉得太女气了,名已极近淑丽柔婉,小字该选个旁的方向的,这一来一去便让我耽搁下来。”
戴玥姝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是诗经,想来仍打算从这个方向,不过这回大略找的是更“硬”一些的,偏近于品质的字。
但凡言品德品质的词如此多,他又不愿让她小字成为说教一般的内容,更何况他是她的夫,不是她的父亲,自不会用也不想用“期盼你拥有某个品质”的形式来做小字。
“那便随意一篇吧。”她也看出他纠结,加上烦心事在身,他眉头便皱得更厉害了。
戴玥姝一把拿过书,随手一翻,便是《国风·陈风·宛丘》篇,她当即便笑了。
“怎么了?”他惊讶看她,不懂哪里有笑处。
戴玥姝笑眯眯地把不长的诗篇拿到他眼前来,白玉般修长纤细的手指指着书上的字迹。
“你是鹤,”她指指那句,道,“我是‘鹭’,不好吗?”
他一顿,跟着看去,她指尖旁的正是那句“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这首讲的是巫女跳舞祭祀时候的情景,言辞满含爱慕,这句说的是她手里拿着洁白的鹭羽挥动,正是高洁又美好的样子。
“鹭……”他笑了,“鹭羽?兮鹭?鹭兮?”
“那你不就是……”她故意玩笑,“‘之鹤’?‘鹤之’?”
卫卿珩眨眨眼睛:“倒也不是不行。”
“那就这个了。”戴玥姝自己决定了下来,“你不要纠结了,就鹭羽,洁白的鹭,寓意自由、进取和纯洁,多好的意象。”
“哪有你这样的。”卫卿珩无奈地看着她,但又不想反驳她,让她不开心,只贪婪地注视着她的笑颜,眼睛一刻不愿移开。
白鹤是吉祥长寿的禽鸟,又有高洁美好的品性,叫人心生憬慕。
鹭鸟也不差几分,同样是自古以来诗人常用来形容的,寓意一样很好。
让她这么一说,卫卿珩反倒不好再改。
他略一寻思,见她果真高兴,又能和她眼中的他相配,他干脆也点头应了。
“那便鹭羽。”他笑,“取自诗经。”
藏着我对你的心思,一如当年写诗的无名氏对那位舞姿昳丽的巫女的爱慕。
他想。
“回头我便着人为你做小印。”卫卿珩起了心思,干脆拉着她的手,到他的收藏里仔细翻着。
他书房里藏的都是他经常会拿出来看看的格外喜欢的玉石,除了已经做成印章的,还有不少石料子,样样都是不菲价格,随便一块巴掌大的都可能价值连城。
“来挑一块,可有喜欢的?”他顺手一排便弄了十来块石头。
戴玥姝在她祖父书房也接触过这些,曾经也有自己拿来玩玩的印章,偶尔写诗作画会自己印一个署名,但不算正式,也拿不出手,不到外面去玩。
但比起他这样专业的,她那点墨水就不够了,这些石头让她看着每一块都好,不是颜色漂亮就是玉质剔透看,要不然就是形态好方便把玩,还有一块有特殊的淡香。
“想要个稳重的颜色。”戴玥姝实在选不出来,只有给个中规中矩的方向。
卫卿珩难得起了兴致,看着自己的收藏一样样都拿出来,他心情也好了些,见她这么说当即笑了:“石头有什么颜色的,都是一样拿出来刻了印。”
话虽如此,但他仍然按着她说的,挑拣出来三块,一样是棕黄色的长条形石头,拿捏在手心里正好,便是姑娘家手小些也不不要紧,是正正合适的。
“这个给你做闲章用,留一两个字便差不多了,竖着来,可有想用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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