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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降妖除魔。”何朗纠正。
“府里头光明磊落,何惧什么妖魔?”林知望话里有话,让何朗一时无言以对,他知道大人对老太太看似恭敬孝顺,心里的心结却从未消解,前夫人走后不久,先太后为他和曹氏做媒,老太太以死相逼,方命他继娶曹氏,因此这些年明里是儿子处处顺从母亲,实则是母亲从不敢违拗儿子。
“关于他母亲,他没问过你什么吗?”林知望又问。
“问,哪里不问。”何朗得意的说:“若不是我机警,早被他套话去了。”
林知望瞪了他一眼,心说我情愿你被他套话,也不愿他自己误信了什么版本的流言蜚语。
袭月照顾徐湛用早饭,沈大夫端详了他好一阵说:“气色好多了。”
是啊,自从昨晚拉着秦妙心的手哭了一顿,心情也舒畅多了。徐湛咬了一口小笼包,跟袭月说:“明天吃汤圆。”
袭月赶紧哄他:“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再等一等吧。不过咱们这儿不叫汤圆,叫元宵。”
“怎么能一样。”徐湛失望的叹了口气,常青提醒说:“四季春肯定有。”
徐湛眼睛一亮:“对对对,还要约她去看社火花灯。”
袭月茫然问:“谁呀?”
沈大夫用看穿一切的眼光扫视他:“你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父亲审完我您又来。”徐湛扶额趴在桌上说:“哎呦头又疼了。”
沈大夫皱眉,一把将他拉起来坐直:“少来,你若有什么正经去处,还怕别人审问?莫不是去花街柳巷认识了什么烟花女子?”
徐湛满不在乎的喝了口汤:“我今年十六岁了,这也无可厚非吧。”
沈大夫将汤碗推得远远的。
“师父,我开玩笑的。”徐湛一本正经的说:“从我的脉象中,你看不出我是正人君子吗?”
沈迈嫌弃的摇了摇头。
徐湛喝完汤,擦手漱口,欢快的说:“我听说,关都督遇刺了?”
“已经解毒了,死不了。”沈迈说。
“师父救了他?”徐湛的神色颇为怪异。
“是。”沈迈坦然的说。
“难怪你去了这么多天。”徐湛不太高兴的说。
沈迈笑了说:“关穅此人,不能算完全的坏人,从某些方面讲还是个挺讲良心的人。”
徐湛的神色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他是大祁最大的特务。往远了说,他协助冯颉陷害王阁老;往近了说,胡学士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沈迈一眼看穿徐湛的想法:“王阁老抓住了他的把柄,胡学士得罪了他。”
“所以就该死吗?”徐湛问。
“靖德四年皇帝巡游,行宫突然起火,由于地形陌生,侍卫们到处找不到皇帝的身影,就在众人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人背着皇帝从火海里冲了出来,这个人就是关穅,他浑身被烧伤多处,右眼几乎灼瞎,我很费了一番功夫才保住他的命。他最初接掌诏狱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平反冤狱。直到真正执掌了千从卫才露出他可怕的一面,因为任何一个位置,都有各自的身不由己,换一个人做这个指挥使,只会比他更糟。”沈迈说。
徐湛有些意外。
“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沈迈说。
徐湛觉得,知慕少艾,就已经算长大了。
正月十五卯时,靖德二十一年的第一次廷议在御前召开,天上布满了阴云,黑沉沉不见日月,各处殿宇的红灯笼却是次第点亮了,灯火漂浮在黑暗黎明的半空中,光影浮动,人影幢幢。
“太子到了,迎一迎吧。”穿绯色官袍的众人徒步向迎面而来的一乘抬撵而去。天色亮些了,他们逐渐看清了太子的面孔。太子身穿前后两肩绣有蟠龙的赤色圆领常服,皮靴玉带,稳步走下抬撵。太子的气色大大好过从前,令在场的诸位打消了心头的疑虑。
廷议的内容无非还是以财政为主,开源节流云云。
散会后,季怀安、齐英、林知望三位侍读受怀王之邀,去王府讨一碗元宵吃。
太子身体情况的好转给了季齐二人不小的打击,本以为即将守的云开见月明的两人都是闷闷的,生怕一开口就要骂天似的。
只有林知望神色如常的问荣晋:“殿下,犬子还在王府?”
“呃,是啊……交趾进贡了一只……犀牛角,据说置于殿中有暖气袭人,澄言……替我去会馆瞧瞧。”荣晋硬着头皮胡扯,心说徐湛你大爷的,怎么还不回家!
林知望故作疑惑的说:“是吗,交趾国进献了这样的宝贝,礼部怎么不知道?”
谎言被戳穿,荣晋哪里还坐的住,只好站起来承认:“澄言不在。”
齐英季怀安见荣晋突然站了起来,一头雾水的看向林知望。
林知望板着脸:“殿下,你以亲王之尊垂范天下,怎么能如此为身边之人敷衍搪塞?”
“师傅息怒,没有下次了。”荣晋低垂着头如犯了错的孩子。
“涉远……”齐英有些看不下去,当着他们,当着一屋子宫女太监,林知望对荣晋横加指责毫无顾忌,偏偏一贯骄纵的怀王殿下就吃他这一套,如此,哪还有君臣之别。
大过节的,林知望并没打算深究,摆手示意荣晋坐下。
胡言进来提醒:“殿下,是不是该为各位师傅上元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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