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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湛没有宣泄般的泣不成声,只是低低的哭着摇头,哽咽着说:“不是。”
林知望囫囵了一把他半湿的头发:“不是什么?”
“不是不信任,可我娘的事,您从不跟我解释。”徐湛道。
林知望沉默的看着他,不出一声。
“您不愿解释,不屑剖白,却字字诛别人的心,赌气还是不信任,有什么区别?”徐湛控诉着。
“错便是错,后果无可挽回,解释再多也于事无补。”林知望心中酸涩,却勾起嘴角带了几分嘲弄:“都像你一般,回回找一堆身不由己的理由,最后呢,还不是你爹跟在你身后收拾残局?”
徐湛语塞,却也不那么委屈了。何朗忽然敲门闯入,徐湛慌张的去擦眼泪。
林知望知道他好面子,不愿让人看见丝毫狼狈的模样,一时也有些恼意,训斥道:“不告而入,什么规矩!”
“天干物燥容易上火,眼睛越来越模糊。”何朗将餐盘搁在桌上,伸着两只手摸索着往外走,嘴里念叨:“要瞎了要瞎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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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春风不相识
“以后记住,错了便是错了,可以挽回,可以弥补,唯独解释无用。”林知望揭开碗盖,清香扑鼻:“搬个凳子过来吃饭。”
徐湛犹豫了一下。
“那就站着吃。”林知望淡淡的一抬眼,将筷子递到他的手里:“闹了一天,也该饿了。”
徐湛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确实感到饿了,但在书房吃面,怎么想怎么欠揍。父亲仿佛总能窥探他的心思,手里的书翻过一页说:“吃吧,吃完让人仔细收拾。”
父亲平日里惜字如金,得他这么多话实属不易。徐湛只好用右手笨拙的挑起一绺,扒进嘴里。
林知望险些笑出了声。
不是没想过纠正徐湛的习惯,只是对比他后来做出的事,便觉得哪只手握筷子这种细节,实在无伤大雅。
面切得很细,外面裹了蛋清,柔软爽滑,上面盖了黄瓜丝,卧着个鸡蛋,清香不腻,徐湛很认真的在吃,对父亲幸灾乐祸的神态毫无察觉,他是真的饿了,不知不觉吃下去大半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古越怎么办?”
林知望眼睛看着书,手指往桌上轻轻一扣:“咽下去再说话。”
徐湛咽下嘴里的食物,认真的又问一遍:“古越怎么办?”
“十天后我去接人,你和怀王都不要插手。”林知望说。
“是,”徐湛动了动筷子,又说:“陈伯谦不止一次针对怀王。”
林知望一抬眼:“怀王被人针对很稀奇吗?”
徐湛:“……”
林知望本不打算再理他,想了想,将拇指夹在书中对他说:“敢不敢打个赌?”
“……什么?”
“我们静观其变,一年内,陈伯谦必倒。”林知望说。
徐湛吃惊:“怎么可能。”
“若你输了,如何?”林知望笑问。
徐湛想了想说:“会试考进前十名。”
本朝不成文的规则,会试进入前十,才有殿试一甲的资格,皇帝为表示对主同考官的认可,殿试排名与会试排名相差无几,因此会试的发挥直接影响到殿试成绩,甚至比殿试更重要。
但徐湛连秋闱都没参加,就想着春闱高中了,如此心浮气躁毕竟不是好事,林知望忽然敛了笑,严肃的说:“你自己夸下的口,若是考不中,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湛心脏漏跳一拍,一时弄不清父亲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会试云集了两京十三省最为拔尖的读书人,想要高人一筹谈何容易,何况考场上凭的不单是实力,更有心态和运气,科举屡试不第的名士鸿儒本朝有之,历朝历代皆有之,谁敢保证自己会试考中,还是前十名。
一时间,他竟不知盼望陈伯谦丢官罢职更好,还是官运亨通更好。
但他一向嘴硬,说出的话没有往回咽的时候,面子里子比起来,还是面子更重要些。
于是他小声问:“要是您输了呢?”
林知望轻笑,笑的十分厚道:“我怎么会输呢?”
接下来,无论徐湛如何回味,都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觉。
林知望扣了扣桌子,结束了这个话题:“赶快吃,吃完帮爹做件事。”
“什么事?”徐湛这回学乖了,你不说我就不吃。
林知望将宁儿的信推至徐湛面前:“你五叔生气了,给你二哥回信,随你编个理由,让他赶紧回来。”
徐湛一目十行,心里不以为然的想,撵人家走的是你,骗人家回来的也是你。
“那就,”徐湛犹豫着开口:“就说五叔或婶婶病了?”
父亲一抬手,吓得他一缩脖子。
林知望到底没叫徐湛写信,一则怕引起李延年误会;二则怕出尔反尔令林旭宁无所适从。
没有什么党派能够长盛不衰:冯党再强,也是他们这代人的事;忠奸与否,都是皇帝掌中的调味剂;满朝文武,也并非打上冯党的烙印就一无是处。卖官弼爵的同时,何处该用明白人,他冯阁老心里从不糊涂,否则大祁这艘巨船,不可能在冯党手中运转十几年。
不同于朝中某些清流,这一点,林知望看得很明白,但他不能说给宁儿听,更不能以此劝慰林知恒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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