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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郢又微微转身,冲李昭允使了个眼色,李昭允无奈地叹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章郢又说:“这间屋子,就留给公主一人,臣和殿下都会在隔壁住着。公主对殿下用了刑,殿下十指现在伤着,做不得重活,日常起居之上少不得需要臣帮忙,公主可能理解?”
    青钰依旧不吭声。
    但这模样,就是微微松动了点儿的意思。
    她看似面冷心硬,实际上耳根子软,自己干过的事情,只要是不占理的,便不会步步紧逼,他此刻提李昭允的一双手,也是暗示她已经出过气了,让她因此打消几分火气。
    章郢缓缓地放开她,站起身来,眸底明亮摄人。
    后退几步,终于转身出去。
    李昭允正拢袖站在一棵树下,落叶停留在发顶肩头,他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抬头看着天边流云,漆黑的眸子望不见底,亦难知在想写什么。
    章郢快步出来,抬手行礼道:“殿下。”
    李昭允转目看他,微笑着颔首道:“元微,孤现在相信了,你对钰儿,确实是带有真情的。”
    章郢心底苦笑,只道:“殿下往后还是尽量避开她罢。”
    “孤知道,她放不下。”李昭允叹息道:“罢了。今日若非子初擅作主张,也不会落得如今境地,孤与钰儿本应早就分道扬镳,往后,孤也不会对她横加干涉。”
    她究竟还是长大了啊。
    当初万分依赖他的小丫头,已经出落得这么大了,能独当一面,旁人或畏惧她、或尊敬她、或怨恨她、或仰慕她,她活得虽不容易,却也比他以为的任何一个结果都还要骄傲肆意,这就够了。
    他不算一个合格的哥哥,没有立场干涉她。
    李昭允垂下眼,沉吟片刻,话锋一转道:“之后如何打算,元微应该都筹谋好了吧?”
    章郢淡淡道:“之后,谢定琰定会很快察觉到蹊跷,他一定会选择妥协,去平西王府交涉,意欲将殿下接回谢府。”
    李昭允不置可否。
    “但,这不是臣的目的。”章郢突兀一笑,扬眉道:“究竟后来如何,皆看当今皇帝,会如何选择了。”
    他在卖关子。
    李昭允转身看着他,也笑了笑,抬手轻敲他肩一下,到底忍不住,呵斥道:“孤便由得你将孤四处摆弄,当作棋子?”
    章郢混不在意地一笑,剑眉入鬓,端得是疏朗风流,“怎奈何,唯独殿下镇得住这谢氏一族,臣用一用,殿下一定不介意。”
    确实不介意。李昭允眼底微微一黯。
    怎会介意呢?不是金尊玉贵的太子爷了,枉这些人都尊称他一声“殿下”,可这皇太子的身份,真真切切是他的父亲亲自降旨废掉的。
    察觉出他在想什么,章郢笑意一收,真切道:“当年殿下为何被废,臣等都是明白的,所以在臣等眼里,殿下到底还是殿下。”
    他们愿意追随。
    李昭允心底微微一动,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章郢蓦地回身,已大步推门重新进了青钰所在的那间屋子,却见窗子大开着,方才好不容易哄得安静下来的小姑娘已是失去踪影。
    阿钰翻窗跑了?
    章郢眉头皱得死紧,李昭允跟着进来也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担忧道:“她到底是倔,只是如今全城戒严,她又能上哪去?”
    章郢沉声道:“她虽爱逞意气,却也不笨,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抓。殿下先去给手上药罢,臣追过去看看。”
    第49章第四十九章
    青钰翻窗时, 心里不住地冷笑。
    章郢到底是越活越回去了, 与她交锋这么久,还这样掉以轻心,他从前那些把她逼得无计可施的本事哪儿去了?如今软硬兼施,打一巴掌再给点糖吃, 她若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恐怕会被他迷惑得晕头转向。
    可她早就不是那种小姑娘了, 她才不吃这一套。
    不让她走?为了她好?她偏要走。
    这些人,根本就不能站在她的立场上,理解她的想法。她无须和他们解释, 同样的, 他们也不能动摇她的意志, 谁也不行。
    青钰提着厚重的裙摆,动作敏捷地跃下了窗子,悄悄地绕着后门,一步一步试探着往外走。
    “姑娘。”
    身后响起苍老沙哑的声音, 青钰眼皮一跳, 迅速转过身来, 紧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是这处宅子主人, 陈阿婆。
    青钰记得方才进来时, 便是这位阿婆一路带路, 只是她跳窗不走正门, 这阿婆作甚会在这里发现她?
    青钰紧惕地盯着她, 眼神泛冷。
    陈阿婆上了年纪, 腰背伛偻,见她这般紧张,便慈祥地笑道:“姑娘不必紧张,方才老妇正在外头劈柴,听见那屋子里传来争吵声,这才过来瞧瞧有没有大碍,不曾想,竟看见姑娘在跳窗。”
    青钰绷直的背脊这才微微放松了一丝。
    她略笑了笑,“让阿婆见笑,我与哥哥拌嘴两句,不过是寻常吵闹。”
    陈阿婆缓缓上前,拉了青钰的手,拍了拍,“唉,姑娘啊,方才那么大动静,又怎么会是寻常拌嘴?姑娘听老婆子一句劝,年轻人啊,莫要意气用事,少与亲人置气,将来悔起来,就怕连机会都没了。”
    青钰微微一怔。
    陈阿婆叹息道:“姑娘恐怕还不知道,我本有两个儿子,老大小时候,便与老二不和,后来老大从军去了,一去便是十年不归,后来老二也长大了,娶了媳妇儿,却还是念着兄长,本以为他兴许死了,谁知有一年,他回来了,只是废了一条腿,染了恶疾,是军队里不要他,把他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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