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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京颜安安静静的,会刻意走在落叶成堆的地方,也不怕脚上的鞋脏了,倒显得幼稚了些。江白程在她身后跟着,始终隔着差不多一米的安全距离——不离她太近,反而让她有思索的空间。
江白程知道,沈京颜回来这趟是有目的性的,不是为了让他帮助重修来的。
但那个‘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只是暂时不想去打扰她。
沈京颜走到学校深处的女生宿舍楼才停下,闭了闭眼睛,鼻尖似乎还有那种熟悉又陌生的腐朽味道。
书上说,人在校园时期的记忆是会跟着你一辈子的,或喜悦或难受,压力大,煎熬,这种无数个日夜里和书本作伴的感情会让人多年之后都记忆犹新……只可惜沈京颜没有这种珍贵的回忆。
她现在回忆起自己的高中生活,空白中能记起的只剩下煎熬。
有人在地狱中涅槃重生,有人在地狱中懦弱死去。
沈京颜选择了当前者,拼了命的想逃离,抗争,最后宁可玉石俱焚的酿下错误的结果。
“我以前是在这里上学的。”莫名有了些倾诉欲,沈京颜吸了吸鼻子,声音被冷空气沁的瓮声瓮气的:“就住在这里。”
她说着,指了指面前的教学楼。
虽然早有所料,但江白程还是有些讶异:“你以前是安城的?”
他把自己的惊讶移花接木了一下,不是因为问出的问题惊讶,而是因为沈京颜居然会主动和他说这些,出乎意料。
沈京颜点了点头:“嗯,我是高三转学到林澜读书的。”
江白程眉头轻皱:“高三转学?”
一般高中转学的学生都很少很少,别说高三转学,尤其还是跨市转学,毕竟高三学生应该全身心投入在高考中,避免任何波动,除非……
除非到了不得不转学的程度,才会这样。
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好奇那反而是做作了,江白程毫不犹豫地问:“为什么?”
“因为这个。”沈京颜指了指女生宿舍外侧的楼梯,现在都用铁丝网围住了,一道有些狭窄陡峭的斜坡楼梯,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声音很淡:“我之前和同学打架,一起从上面掉了下来。”
“她摔成瘫痪了,我没事。”
“所以,我就在这所学校待不下去了。”
沈京颜极为平静的说着堪称‘惊悚’的事情,脸上的情绪仿佛是在说别人家的故事,让江白程怔了一下,几乎怀疑这是她讲的黑色幽默。
但隐隐约约,又觉得这是实话。
好像无意之中,又离沈京颜那层蜗牛壳下的柔软心脏近了些呢。
气氛静寂了两秒钟,江白程才开口,声音比她还平静,甚至有些轻松:“你们打架,谁先动手的?”
既然沈京颜选择平静面对过去,那他就不会故作沉痛,也同样会用淡化的态度来回应她。
果然,他的问题让沈京颜有些意外,但眉宇间的情绪柔和了不少:“当然是她。”
在实验中学读书的两年,她从来都不主动惹事的——只是后来沈京颜才明白不是不主动惹事就能粉饰太平,有的时候她无视或漠然的态度,在刻意找茬的人眼里,比主动惹事还要气人。
“那我就不服气了,她先动手凭什么让你在学校待不下去?”江白程冷笑:“还记得你们校长叫什么名不?”
沈京颜:“干嘛?”
江白程严肃道:“帮你报复他。”
“……”沈京颜绷不住笑了一下,低头从他身边掠过,准备原路返回离开了。
“喂。”江白程跟在她后面:“怎么不说话?”
“幼稚。”沈京颜歪头看了看他:“你以什么立场帮我报复啊?”
江白程笑了声,说的理所当然:“男朋友的立场咯。”
。
就猜他会这么无耻。
沈京颜别过头,不理他继续走,过了一会儿她才重新开了口:“不用了,是我自己愿意离开的。”
带着温度的话在冷空气里顷刻间就消散了,可短短的一句话,却是女人在和自己和解。
来这里之前沈京颜以为自己还会怨恨,可来了之后,看到这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学校,她忽然就觉得那些梦魇不值一提了。
学校是学校,学生是学生,这里的确给她带来许多噩梦,让她离开十年之久偶尔想起来还是会心有余悸,可是这不该成为阴影。
沈京颜骨子里的性格是强硬的,否则她今天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这次故地重游,本就应该是几年前就应该面对的东西,但是……或许是忘了,或许是刻意逃避,她始终没回到安城来。
说起来还得感谢重新遇到那疯婆娘卓怡,无意之间,逼了自己一把。
明年的春节,一定要带沈复回来,沈京颜坚定了想法,眼睛里一片澄明。
江白程走到她旁边和她并肩,看着沈京颜虽然不想说这件事但情绪貌似还好的样子,就也没继续追着这个话题问。
虽然他好奇的东西挺多的,比如为什么会和人打起来,她在学校里都遭遇过什么。
尤其是那个瘫痪了的女生,瘫痪……这或许就是那个卓怡怒斥沈京颜是‘杀人犯’的原因?
江白程看着旁边女人在冬日里愈发皎白的侧脸,眯了眯眼。
沈京颜,还真是一个洋葱一样的女人,辛辣,带劲儿,有很多谜点诱惑着人一层一层的剥,可就怕剥开之后是没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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