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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白起在登台前,便着风云台下所有前来观礼的墨者行了一礼,她双手张开,飞舞而起的宽袍扬起一瞬,又敛羽而收拢于身前,她双手交叠于胸,将额触于手背处,其礼仪流畅而赏心悦目,完美得令人无可挑剔。
    “陈焕仙,去也。”
    在风云台阶下方观礼的丘老紧攥了一下手心,忍不住运足真气嘱咐了一声。
    “焕仙,切记以自身安危为第一。”
    一阵来自大山远野吹来的风扬起了陈白起衣袍猎猎,墨发飘舞,她一身蓝袍映着银瀑,如雪花照芙蓉,花枝欲动天地欲色,巴拿马扬唇弯眸,微笑回道:“焕仙晓得。”
    她那悠远的视线隔着人潮浪重,盯注于姬韫的身上,他亦看着她,他墨眸似极静,却又似波澜翻覆。
    陈白起没忘记与他的约定,她想了想,便朝他比了一个以往她教过他的动作。
    她一手握拳,然后用拳心往胸口处轻打了两下。
    姬韫愕然瞠目,眼神一震。
    那个手式的意思是——相信我。
    陈白起翘起嘴角一笑,然后拂袍旋转身,风吹起她的衣袍翻飞似仙,欲踏翅而飞,她仰向长颈,望着那凛凛高耸漆黑的高台,然后一步一步地朝上而行。
    “咦,她如何是一个人登台……”
    “墨辨的其它二个弟子没有跟随,她是打算独闯墨台了?!”
    “这小子,真看不出啊,真够胆啊!”
    “看来这一次,墨侠或许真的要栽在墨辨手上了啊……”
    “这还不一定,只有亲眼看着那陈焕仙将钜子令取下来,我才能相信。”
    风云台下此番已如水入沸油而翻腾了起来,众说纷纭,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而登上墨台的陈白起却是不知道的。
    她像一个苦行僧一样,面无表情地专注登梯默数于心,当她走到一百步梯时,稍感腿酸,行至二百步梯时,便已开始感到呼吸急喘,至三百步之际,背已渗汗湿透,至四百步时,她便停下,站在原地歇息不动。
    她长睫下的清润双眸幽长深远,她想着莫成昨夜与她讲的那些话。
    “梁公他们不会让你这样轻易便取得钜子令的,虽然他们无法阻止你登上墨台,可却有办法令墨台变得更危机四伏,记住,阶阵与阵法已经与早些年的不同,你要面对的将是新的阶阵与阵法。”
    “我可以告诉你,你将要面对四情阵,分别是生、死、悲、喜,这四情阵将囊括你的一生之情,你倘若看不破便会长年被困于阵中不能而脱,若你侥幸能破阵而出,那么剩下的二百阶也非一些普通的机关阵,我相信就算不是刀山火海亦相去不远,你若强闯不过便退吧,退了虽然会输,但至少不会死。”
    四情阵?四百阶一阵,四阵。
    陈白起停于四百阶上,便见前面本延伸而上的阶梯却如潮水退汐般一阶一阶地垒平,然后一个平整而宽敞的站台变了出来,乍一看十分平静,但一旦踏入却像梦魇的无形大口将人吞噬入腹。
    前面没有了朝上的登梯,所以陈白起想继续朝上,则必须破阵而出。
    她没有犹豫,举步而上前迈去,墨台上的风拂过她淡漠的侧脸,她好像听到风中传来一道非男非女非人非魅的声音,那道辨析不清的声音在唱着:“黄泉路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醒来吧,醒来吧……”
    在那反复不断的“醒来吧”中,陈白起蓦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她“醒”了过来。
    她懵然没动,却知道自己回到了三年前的楚国。
    她身前站着一个人,他额心一道诛红,一双狭长的凤眸冷魅如魔神般,他一脸动容而深情地上前,一把紧紧地将她拥入了怀中,并将脸依赖而痛苦地埋进她的颈窝处。
    而她在他的怀中僵硬而怔然。
    “陈三,陈三,陈三,陈三……孤心悦你,你可知?陈三,你可知,得知你遇险而生死未卜时,孤有多担忧,你万不可离开孤,否则……否则孤亦不知道孤究竟会变成怎样。”
    楚、楚沧月?
    “娇娇儿……”
    陈孛从远处一边喊着她,一边跑了过来,他含泪而楚楚可怜地瞅着她。
    “娇娇儿,你怎地如此狠心,你若丢下为父一人在世,为父以后要怎样过活,孤零零在世,还不如随了你去呢。”
    陈白起看着陈孛许久,久到眼睛都有些干涩后,双眸颤动,哽了许久,才轻喊了一声:“父、父亲……”
    这时,巨也走了过来,他看着她激动地喊了一声:“女郎!”
    “巨……”陈白起看着一如当初在她身边当随扈装扮的巨。
    “女郎,巨回来了。”巨虽面无表情,但眼睛却像浇注了一生的全部感情般凝注着她。
    这时,姬韫亦跨步而来,他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千言万语只汇成了四个字:“无事便好。”
    姒姜紧随其后,他面上覆着面纱,一双如流萤烟火般的眸子闪动着柔情,他软嗔道:“早知你命大,绝死不了的。”
    他们为何都一脸幸庆又失而复得地看着她?
    陈白起后知后觉地推开了楚沧月,然后她发现她身上带着伤,她环顾四周,她好像回到了当初被追杀至死的楚宫中,而如今地上满是尸体,这些人都是当初在她身上割肉流血的人,而在这其中最明显的一具则是孙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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