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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某轻怠,望陈郎君慢行。”
    陈白起应下,然后便取过南烛递给他的一个布包,这里面装着她换下的湿衣,她于门阶前再度向相伯先生拱了拱手,方转身离去。
    离去前,她脑中仍在思索,如何能够在先生二十五岁前替他解决掉这清个光咒。
    若去一趟南疆,来回少则数月,并且巫族早已与南诏国分崩离析,或逃亡或被杀,他们又将从何处去寻找巫族血脉来破解这个清光咒呢?
    况且,听先生所言,唯巫族的巫姑方能解此咒,可巫姑却早已死去……等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据先生所言,他花耗了十几年来寻找身上莫名“病疾”的病因,是在南疆遇上一神秘老人方得以解惑,此何他便随后去找了巫族的巫姑。
    想来这人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找到线索的,但最后他既能确认她死了,便是找到人了。
    但据陈家堡的人所言,相伯先生可是很多年前便在圣阳湖那边定居下了,具体时间不确定,但绝不少于五年,这便表示当她还是“陈娇娘”时,先生便差三年半近四年满二十五,这样讲来他十七、八岁便来了平陵县。
    那时他应该正在四处寻找巫族的巫姑才对,按说平陵县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既非避世良所,也非什么陶冶胜地,他中间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都待在平陵县做什么?
    除非……他要找的人就在这平陵县中,他本是暂居于此只为寻人,但却没有料到,所寻之人已死,于是在心灰意冷之际,便就此定居?
    脑中一刻不停,思绪纷杂,因来时有稽婴相护,离时则是南烛来送,因谷中布有阵法,南烛将陈白起一路送至谷,陈白起谢过后,便提步离开。
    而南烛望着陈白起的背影,忽然追上几步,大声道:“谢陈郎君。”
    陈白起不解地回头。
    南烛对着陈白起红了眼眶,他咧嘴笑了笑,一张稚气却秀俊的脸上终于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轻松与激情,他朝她深深一揖:“此番先生能够好转,全赖陈郎君送来的药,南烛在此,谢过陈郎君恩义。”
    陈白起看着此刻的南烛,不期然想起几年前那个对她既嫌弃又害怕的孩童,当初于相伯先生身边不过一刚及胸前的顽劣活泼孩子,如今却也已有了少年的雏形。
    她微微一笑,道:“你们先生刚服药,看似好过一阵,但转眼便会开始嗜睡,这几日好好照顾你们先生,莫让他劳累到了。”
    其实方才她也察觉到相伯先生已开始精神济,因此方提言离去。
    她催促南烛莫再相送,快些回去照顾相伯先生。
    出了谷后,陈白起看着一条大道空落落地,寂廖无声,才发现稽婴已乘着唯一一辆马车气冲冲地先回城了,估计是以为她会在相伯先生那里留宿吧……无奈,她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脚走回去了。
    她负着手,忽然觉得被笼罩在一片绮丽的景色之中,她停下脚步,仰头望着西方的天际,一大片晚霞迷人而壮美,她忍不住放松了急切归城的心情,选择慢悠悠地缓步而行……反正紧赶慢赶也是赶不及入城了。
    走了几步,陈白起余光一扫,便见林中不知何时悄然静立着一道黑影。
    陈白起徒然一僵,本能地瞠了一下眼睛。
    “呵,吓着了?”
    一道慢腔慢调、有着一种异样懒吟的嗓音,陈白起一下便认出来了。
    “莫、莫成?”
    只见树荫下,戴着一顶斗笠皂纱的莫成抱剑而出,端是静霭如山,但触之仍觉高昂难攀,峰势险峻。
    “陈焕仙,你倒是厉害啊。”他啧啧而叹,然后上下打量她一番:“本以为你代替墨家人入秦为质,必定过得水深火热,如今看来不仅出入自由,去哪里还有一国之相护送,着实不简单啊。”
    陈白起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但心下却诧异,莫成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一路跟踪了她多久,有没有进过百花谷中?
    她没理会他言语中的讥嘲冷讽,而是神色平和道:“莫大人,焕仙……”
    “说吧,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莫成用剑尖撩开一截帷纱,那妖异的一双碧眸于林中的阴影翳翳下有着某种狼的野性之芒。
    仿佛在说,来吧,看你还有什么鬼把戏拿来糊弄我。
    陈白起一噎,想到他那一身神秘莫测的武功,沉默了一瞬,便识相地摇头。
    不,没有了,我怕你咬我。
    陈白起刚停下来,便见莫成跟个鬼影似的已一步跨至她的面前。
    她视线一滞,被遮挡了个完全,足见相比莫成雄伟的身影相比她的纤弱,充满了十足的侵略性。
    只见莫成低下头,风吹起他那薄若翼的皂纱飘逸轻荡,他道:“你啊这张嘴最会狡辩了,我可是一直都在看着你啊……倘若任着你继续说啊,我或许都会被你给迷惑了,所以……”他倏地点了她的哑穴,一把将人扛于肩头上。
    他忽地豪爽大笑:“你也就别再多费口舌了,先与我去个地方吧。”
    喂,去哪里啊?
    有话好好讲,她有腿,能自己走……陈白起张嘴无声。
    ——
    而就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莫成将陈白起带到了一块坟地上。
    莫成带她来的这个地方是个平原地形,附近皆没有高山,只有葱郁似人高般的杂草,越过一片杂草,后面便是一大片坟包地,夜晚这片坟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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