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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姜又继续道:“大约又过了一段时日,具体多久我也记不太清了,当时我不过六、七岁罢了,我只记得当时狄国来了使臣,十分焦急恳求地向父王救助,父王问起何事,方从使臣口中知狄国酋长至半月前便开始不思饮食,日渐消瘦,近几日更是滴水未沾,如今已然病倒在床上。”
“莫非得了什么痼疾?”姬韫猜测。
陈白起则重复了一个词:“不思饮思?”
姒姜摇了摇头,让他们稍安勿躁,他道:“父王立即派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与一批上佳的药材随使臣回国,但成效不佳,又似过了一段时日,人便不行了,如此仓促下父王前往吊唁,却见狄宫上下气氛怪异,只是当时正值丧期,他也不便多加追问,之后便由大公子英骥继位狄国。”
姬韫问:“那块五色玉呢?”
姒姜耸耸肩:“自然便是被大公子英骥得去,他得玉后据闻曾找来奇人异士瞧过,但无一例外皆称此玉为宝玉,于是大公子英骥便为其取名为五氲玉,氲,指气体极盛之意,亦意味着他气运极甚之意头。”
“要说一开始大公子英骥亦是勤勉,功政极佳,但时日不久却亦如先父一般,将五氲玉奉为圣物日日把玩观赏,寸步不离,如此没过多久也病倒了。”
“也?莫非其病因症状相同?”陈白起问。
姒姜点头:“没错,也是不饮不思,成天捧着五氲玉观赏入迷,此番父王亲自去了一趟,亦亲眼目睹了他对五氲玉那痴迷的模样,如同入了魔障一般,神色颓靡,唯双目极亮。”
“于是,国中便有人盛传此玉有魔性,需毁玉方能拯救狄国,然大公子英骥得知后却凶性大发,将所有欲毁玉者统统杀光。”
“为君者不分黑白,大开杀戮,只怕狄国离灭国之期亦不远矣。”姬韫冷目道。
陈白起没吭声,她认同姬韫的话。
姒姜道:“的确,狄国两代酋长皆无作为,再加上暴政统冶,狄国这个小国很快便陷入了内乱,最终大公子英骥被杀,狄国落入了谋反者手中,同时亦有五氲玉。”
“说来也是奇,谋反者得玉后本打算立即将玉毁去,但此玉却水火不侵,刀剑不毁,如此艰韧倒是令谋反者感到惊奇,久而久之他对五氲玉的态度亦发生了转变,从一开始的延误避讳,到最后的痴迷无度,简直如上两届君王一般。”
“并且由于他上位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痴迷于五氲玉,很快便被其它人推翻,而经历了几度变迁的狄国此时早已分崩离析,随后便轻而易举地被其它国吞灭,而五氲玉亦在战争之中消失不见。”
讲到这里陈白起忽然觉得这五氲玉简直比现实版的“玛丽苏”还玛丽苏啊,人见人爱,哪怕最开始并不喜欢的最终还是会被它虏获。
她若有所思道:“若蔺府中的那座玉山雕当真是狄国的五氲玉,那么得到之人的最终情形应当相似。”
姬韫半信半疑道:“普通的玉石虽能令人赏心悦目,但不至于有如此令人神魂颠倒的威力吧?”
陈白起道:“这五氲玉的确邪门,我需得再次蔺府确认一下。”
姒姜瞪眼阻止道:“不行,此事还需得从长计议。”
他抓住她手臂,将人拉近,清濯的双眸潋滟生波,他嗔怒道:“这事可不简单,既事是那蔺渠成惹出的,便让他遭遭罪先,正好也能让我们确认究竟是不是五氲玉。”
那蔺渠成总是瞧曾是白衣的陈白起不顺眼、有成见的事情姒姜是知道的,因此对于这个蔺渠成他亦是不待见的。
陈白起被他拽扯着衣襟下滑,便赶紧按住他“捣乱”的手:“这事我自有主张。”
姒姜眯起眼睛,明媚若莲妖般的面庞全是不满,他不依地继续拽她。
一旁的姬韫见两人靠得太近,眉心一跳,便跨步上前,不动声色地将两人从中扯开。
他清了一下嗓音,对陈白起道:“若你定要去蔺府一趟,我便随你一道。”
陈白起看着他们俩人眼泛无奈,她道:“不过是去试探罢了,不会有危险,倒是我有两件事情需拜托二位。”
两人回视她。
陈白起道:“姒姜,你能代替我去一趟秦国将山长他们接回齐国吗?墨家机关城那边已经首肯我拜托之事,如今只需等他们回来好生商议一番。”
姒姜道:“你拜托之事我哪会拒绝,正好亦可去瞧瞧姒四。”
陈白起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姬韫:“姐夫,陈父如今不在齐境,可五国集结大军压境楚国,我仍旧担心他的安危,我希望你能替我去看着他,若他所待之处不够安全,你便将他接来我处。”
姬韫点头:“此事我亦有此想法,不过白起,你此番自请督军运送物辎前往赵国,与赵军一道,是否有什么打算?”
“并无打算,只是想亲眼将这一场战争记下来。”陈白起道。
这一仗齐国算是占了个便宜,只出钱跟物资,而真正率兵带头打仗的则是魏国与赵国,而她这个督军估计到了战场也只是负责战后方的事务,尽管如此,她仍旧想去看一看。
真正意义上来算,她并非哪一国的人,整个战国于她而言并无归属感,只有生活在那里的人令她有了牵绊,她方对那个地方多了一份眷顾罢了。
楚国是她之始,因此她想知道它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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