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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底部,若不避,便会被辗压成扁。
    察觉到上方估计有情况,她先避贴至石壁,待乱石撞击过后,才拔步朝上。
    登顶后,却见圆盘红石相夹处有一条细长的栈道,她呼吸徒然一紧,只因看到上面挂着横七坚八的尸体。
    血将绳子都染红了,滴滴答答地坠入下方流泉。
    她走上去,栈道晃着咯吱咯吱作响,她迈步走过,发现这些尸体的衣着是杂色的,这是犬戎的部落兵力。
    她继续往前走,有一条碧色溪流顺溯而下,旁边有一条供人行走的石道,离水几尺,行走时听见湍湍的流水声。
    前面由于被石壁遮挡住,一片昏暗之色,她顺流而上,便见地面与石壁之间有箭矢、有斧器利刃划过的痕迹。
    尸体呢?
    地上有血,却不见尸体,只能说明尸体……她望向河溪,被冲走了?
    再继续走,便是粗砺不平的石路,两边以拱月长石交错在一起,她仰头,细细一品味,却心中徒生寒意。
    她忽然不愿再朝前而去了。
    陈白起抿紧嘴唇,双目黑深如渊,唇色一度用力泛白,却在松开之际,愈发艳丽绯红。
    没走出百米,她便看到了成片的齐魏尸体,他们死状各异,但却没有多少挣扎的痕迹,多数背部中箭、或被砸得头破血流,这表示他们死的很意外,也很突然。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路走来,看着种种遗留下来的痕迹,脑中已经能衍算出全数被歼的过程。
    一开始得知犬戎路线的齐军定是事先制定好计划,他们选择的伏击地点便是这处天险,一来山高势险易埋伏隐藏,二来路窄人挤,攻击点集中,不怕对方逃跑支援。
    想来,他们该是等犬戎进入了一线天后,便以乱石堵路,让他们不得不继续前行,在摇晃不稳的栈道内发动第一波攻击。
    可犬戎兵也非无能之辈,他们残余部队逃脱至溪流畔,便遇上第二波攻势,双方交战一番,双方皆有死伤,但想来第二波攻势于齐而言,目的并非剿杀犬戎,而是引敌诱之。
    最后的战场便是那拱月石场,在这里埋伏着齐军的大部分主力,只为最后倾巢而出。
    按正常情况来讲,这一场仗输赢毫无疑问。
    但前提是,齐国这边的情报是准确的。
    谁能想到,那陈岁深简直狠毒至极,他不仅放出假消息欺骗了齐军,更欺瞒了犬戎,否则犬戎损失如此之大,除非是傻子才会答应行此计。
    他分明拿犬戎部落的人当成诱饵,待齐军有所行动后,他则派人将齐军的全部行动看在眼中,等齐军以为大获全胜、最为松懈之际,最后来一招釜底抽薪,令齐军全灭于此。
    陈白起心潮起伏过大,心中既为当初轻视于陈岁深而感到懊悔,也为自己迟来一步。
    但眼下她不敢放任自己情绪化,她还没找到主公跟袁平他们,她在尸体中一具一具地仔细寻找,却在最前头见到了一具熟悉的尸体。
    他匍匐着趴下,背部的血将整个人都染透了,一臂伸前,手中紧紧地攥握着一物。
    陈白起呆了一下,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身旁。
    她蹲了下来,一阵山风吹起她衣袖鼓风,发丝凌乱,两排黑鸦羽睫半敛,眼睑泛红。
    她仰天深吸一口气,哽咽地喊出他的身份:“袁、袁大哥……”
    他已死了,死得惨烈而悲愤,只见一刀伤痕从
    额划破鼻翼至脸颊,就像将他的一张脸一划为二,血流满面,他双眼鼓瞪地睁着,像死鱼的眼睛一样空洞灰色。
    她不忍再多看,便轻轻地替他阖上了眼,口中默念着慈悲往生咒。
    替他超渡时,余光见他手中所捏紧之物,心念经转,便掰开了他的手,取了出来。
    是一截锦布,陈白起凝神一辨认,眸盛光亮。
    ……是齐王的!
    再一看,周围尸体中都没有齐王,她的心脏顿时扑通扑通一下跳得激烈起来。
    系统并没有宣布她的主线任务失败,这表示田文十分有可能还活着。
    可他在哪里?逃了,还是被俘虏了?
    就在陈白起茫然四望之际,远处飘来一阵悠远苍凉的乐声,它飘荡在上空,似在落霞的瑰丽之中淡淡流转,又带着云丝的曼妙轻舞。
    这是埙?陈白起一震。
    是谁在吹埙?
    陈白起沉吟了片刻,将那片锦布放入怀中,便顺着埙声爬上了崖顶。
    崖上,有一棵朝着苍穹野远生长伸张的百年老松,它盘椐于崖石缝隙,却又似不甘于盘桓一处,枝长一簇簇地向外伸远,似一团悬浮于空中的绿云。
    她看到那棵老树粗枝杆上绑着许多人,一条一条地直挺挺,远远看去倒像是一条条浸水湿重的布条,但眼力极佳的陈白起却认出那是一具具被血水浸干的尸体。
    树下,盘腿坐有一人,长发发须,生得一双丹凤眼,风吹树摇,婆娑沙沙起舞,感觉到有人的打量目光,他便悠然张目,在看到她时,面上却露出了一抹与之气质完全不相符诡异的笑容。
    “果然,来了……”
    这时,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慢腾腾地从树后步出,他的道袍甚为特奇,一半黑一半白,却是将阴阳八卦图纹制于衣袍之上,他手捧着一龟壳,乐呵呵地笑道:“少主,所卜、所等之人便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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