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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后,一条朝地底延伸的通道现出,他没有迟疑地迈入。
    从黑暗过渡到光明,谢郢衣来到一间地下密室。
    密室的厚重石门是关闭的,他捡起一块石头在石门上用力敲了十下,五点二短三长。
    没多时,石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郢衣来了。”一位面相寡淡如水中年妇人上前引人。
    谢郢衣客气地唤了她一声“莫姨“,便随她入内,他一面走一面揭开了面上的伪装,恢复了陌上翩翩公子的面貌。
    一路转入,在密室最深处,凿垦着一张黑色石床,石床上盘腿坐着一个白衣老人,一束光线从上顶落下罩在他身上,他无声无息地垂着脑袋,身材干瘦如材,裸露在外的皮肤龟裂皱起,还长着成块黑斑,一头长长的白发与白须铺满了石床,就像盘根错节的树藤扎于泥土上。
    “族老。“
    谢郢衣倾刻跪下,向他行礼,其礼为贴额伏拜之礼。
    此人乃干支十族老之一,因为年纪太大行动不便,一直都待在密室之中。
    “……郢衣?“
    苍老涸哑的嗓音长长地拖出,像悠远的古钟敲响,震耳发聩,暮蔼沉落。
    “是。“
    “为何事而来?“
    “郢衣有一要事汇报。“
    族老闻言,极慢又艰难地抬起了头,而那张露出的脸十分可怖,苍桑的脸上布满岁月风发的沟壑,并且暗紫色的青筋暴起,他眼皮耷拉下的两眼瞳仁灰白,却没有眼瞳。
    他没有聚焦地盯着谢郢衣“看“了半晌,道:“你是否遇上什么人?“
    谢郢衣一愣,他一直知道族老神通广大,目盲却心明,常常能推衍到旁人难以知晓的事情,他略为斟酌后道:“白马子啻今日……当众承认了一位姑子为南昭国公主。“
    “公主?“族老停顿了一下,却是摇头:”不可能,白马氏唯剩白马子啻一人矣,不可能还是其它血脉存在。“
    他对于自己的卜卦推衍十分自信,不可能出现差错。
    第十五章 主公,“温柔”的兄长(上)
    “族老,郢衣听说……当初在冰窟之中,白马子啻劫杀了一位灵子,但尸体却未……“他踟蹰的言语未完,便感到一束实质感的目光倏地钉在了他的身上,令他涌动在喉中的话一下便被堵住了。
    族老静默地看着他,他看起来是那样枯瘦灰败,仿佛连蜉蝣微光都折射不出生机,但他的强大却是不形于外,而是透在他的每一分目光之中,睿智、沧桑又石破天惊。
    “不可能是她。“
    这个“她”虽没指名道姓,可两人都知道是谁。
    回荡在室内的苍老嗓音沙哑低沉,像岁月的年轮在时光中此长彼消,悠长深远。
    谢郢衣神色复杂,他无法与族老形容,当他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感受,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无由来,于是两人像打着哑语一样对话着。
    “可是族老,她的年龄、身份甚至出现的时机都如此蹊跷,郢衣虽觉这种猜测十分荒诞,可万一她……“
    “郢衣。”族老淡淡地打断了他,见他拿欲言又止、又茫然犹疑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一双眼睛没有游历世间纷杂太多的世故,虽聪慧机敏,果干凌厉,但太过干净纯粹的剑是杀不出绝境的。
    “你可知吾曾卜言,灵子有二,却是花不见叶,叶不见花,最终一生而一死?“
    谢郢衣张了张嘴,却一字吐不出,最终颔首。
    当时十二干支族老在密洞之中耗费了近十四年推衍卜算,其中以窃天族老为卦主,一切的卜卦结果皆由他所出,因此亦是损耗最大,本年龄相近的十二人,唯他一人迅速老迈,四肢骨骸枯萎,不得而出,而今唯闭关于洞天为巫族卜占。
    “你虽知其果,却不知其因。“
    “吾族三世为臣,不破不立,方有这唯一一世为王的机会啊……”
    窃天族老长眉下双眼蒙上一层雾天的灰翳,长长叹声道:“吾族唤召巫妖王本就是行逆天之事,本就是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凡事皆是以有余补不足,代价,吾族已付出了,但同时,双子双生,唯一人可破茧化蝶,另一子必死无疑。”
    他眼神似穿透虚空,抵达最远最高处的宇宙天际:“此乃道术,亦是宿命!“
    最后八字,无疑是震耳发聩,谢郢衣怔然地听着,似不能理解又似听懂了的震愕。
    “一、生、一、死,此、乃……宿命?“他近似荒谬地重复了一遍。
    他从来不知原来双生的存在是这样看似平和实则却是对立,甚至阴阳不可调的存在,双生本就是巫族之人,襁褓之中便被抱走,最后以巫族秘术封存于千年冰窟中,等待最佳时机君临于世。
    族老看着他的神色,平平近似冷酷道:“数个时辰前,被吾族救走的双子其一已醒,且神智清醒言谈如常,背纂巫族圣麒麟印记,其余几位族老已确证,她便是吾族恭候已久的——圣王殿下!”
    巫妖王一向是外人对巫族之圣的称谓,巫族却是尊称为圣、君殿。
    听到这句,谢郢衣脑袋像电流嗤嗤蹿过,一阵炸裂过后却是麻木。
    “巫、巫妖王真的临世了?!”
    “自然。不日,你便可亲眼见证了。”
    窃天族老朝他摆了摆手,阖上了眼,身体渐渐涸塌坐定,像抽走了气机的雕塑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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