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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若是一个运气不好,不等她爬上崖顶便落下雷雨,那湿漉的雨水只会令石面更滑,届时她面临的困境只会更大,若不小心摔落,到时候半空被它们一拥而上,只怕在掉地前便已经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了,她顷刻间便有了决断。
“郢衣,与我赌一把吧。”
她知道谢郢衣如今还昏迷不醒,自不会回答她。
但却没有想到,偏这个时候身后的人动了一下。
“……好。”
嘶哑、细如游丝的声音在她耳边绻缱轻语。
陈白起眼眸微睁。
她转过头,眸中发亮:“郢衣,你醒了?”
谢郢衣虽然才醒,但也看懂了眼下是个什么样险峻的情况,天时地利他们一样不占,说是九死一生亦不为过。
他们会死吗?
他不知道。
但只要能与她一起,生同衾,死亦同穴,他便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被吊在树下一日了,受尽摧残的身躯疲惫不堪,即便是醒来,精神也是孱弱恍惚的,他地将脸挨在她颈间,彼此的亲密难舍难分,他心动不已的同时,却又不懂为何同时又觉心痛不已。
他嗫嚅数次,终道出:“阿、阿芮,如果这一次……我们还能活着回去……”
“我们便、便成婚吧……可好?”
他气息很虚弱,短短的一句话,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陈白起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
成婚?
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主公,生死相许(三)
谢郢衣得到的是她长久的缄默时,便也没有再开口了,他无力地闭上眼,似有什么悄然从他的眼角滑落至陈白起的颈间时已是冰凉,苍白轻颤的唇自嘲地勾起。
……这恐怕已经是用尽了他这一生的全部勇气了。
她从不愿与他成婚,他是早知道的。
这本也就是他一厢情愿的固执。
要说失望,未免太过矫情了。
他只是忽然替她觉得不值得……
为了救一个根本无关紧要的他,连她也一并赔进去,便真是太不值得了。
他忽然懂了他看到她独自来救他时,明明心动又开怀,为何转瞬却又觉心如绞痛、满腹酸楚。
因为人性本能的贪婪渴求让他明知如此危险之境,还颀喜她能为了他而前来,不顾一切,为此证明了他在她心中的重要性。但同时理智又清晰地告诉了他,他这种想法有多卑劣,她并不想与他同生共死,救他不过是为了同族责任与她心中的道义。
他多么的可悲啊。
分明拖累了她,还要为此颀愉自满。
他多么的无耻啊。
当这两种完全不对等的感情发在他们身上,他累她因此付出了性命,他于心何忍!
他为此羞愧又自责。
“别管我了……”
暗哑惨淡的呢喃嗌出口便化成了风。
陈白起不知道这段时日他经历过什么磨难苦楚,导致他的想法如此悲观,但他要让她放手,那是绝不可能的。
“郢衣,别说傻话了,我是一定要带你回去的。”
她无法体会到谢郢衣此刻的心情,她只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她一定要将人给带回巫族。
她飞身一转,墨发飚驰如寒星,一招手,雪瀑洒落,那一圈无形的波纹震开将围狙的狼鹰撞飞,它们被雪光波圈一碰到就急冻成了冰坨子,然后如同结冰雹一样“哗哗”掉落下去。
狼鹰被撞落不少的这一幕激怒了它们,它们再次疯狂地啄抓上来,陈白起亦不再打算躲避了,她的肩、手都被尖锐的喙爪挠出了血痕,因为她将主要防御全加在了谢郢衣的身上,自身的防护倒是可有可无。
她暂时击退了一批,便趁着它其没有反扑时,又蹬身上攀。
如此,一边击退狼鹰的围困,一边跃攀于悬崖壁间,巫力与体力同时大量的消耗令她气息逐渐开始沉重。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谢郢衣跟她说道。
他习千机策术,岂能看不出来,她为了护他周全避忌退让的做法,越拖到后期便越艰难,或许一开始有对半的赢面,也会变成最后的挣扎求生。
“只要再撑一下。”陈白起咬牙回他。
她安慰着他,亦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谢郢衣看向她被汗湿的侧脸,她本就长得跟小仙女一样不染尘埃,眼下却有些狼狈拼命,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抚过她被汗打湿贴于面颊的凌乱发丝,温柔而细致:“阿芮,我不想让你为难,我也不想再追要什么答案了……”
他身上带着她的余温,风声冽冽,尤觉天寒地冻,天一片漆黑,没有星星跟月亮,他什么都看不清,眼中只有一个她,但那无孔不入的侵害与划破耳膜的飞禽鸣叫,足以让他认识到周边是那样的危险,尽管如此,但她却将他护得很好,仿佛一切的伤害都不能够越过她,伤及他半分。
她需要放手一博。
因为他,她始终忍耐着。
这让他比起被她拒绝,更觉得难受。
他想,他眼下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了她的。
他还有什么?
如果有,他愿舍了一切,来换她。
……他要,不计一切地要给她制造一次反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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