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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翦皱眉,苦思一番,却摇头:“尚想不到,他开战前,必会有动作来试探我军……”
老实说,陈白起也想不到楚沧月打算做什么,楚国太平静了,但这种平静是不正常的。
“但无论如何,我军若断了他支援军队,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计不成闭环,自有空缺,总有破局之法,真正要硬拼的却是两国军队的基础实力。”
主将们纷纷点头,确是如此,计谋可赢胜面,但对敌对方太强,能以一敌十,那除非能比对方多十倍军力,要不然也是拼个寂寞,最终白算计一场。
这时,秦国斥候疾步冲进,报道:“统帅,楚军出山,带出了一支军队,约数千余人,几十辆载车,车板上放有木桶,但距离太远,看不清楚装着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出城,楚军这是要做什么?”主将们疑惑了,互相对视一眼。
“军队不多,不可能是为打仗,且带着运车,也不可能是偷袭,他们只怕是另有目的。”王翦道。
百里沛南想了一下:“线索太少了。”
陈白起沉吟:“继续探,探清他们前进的路线。”
“喏。”
一个时辰后
斥候再度匆匆来报:“楚国军队进了邱游河的秋铭山,一入林中便分散了人。”
“秋铭山?”陈白起一怔。
王翦也愣了一下。
那里是——
陈白起脸色一沉:“前军主将何在。”
“卑职在。”
“你即刻率领一万骑兵,快速赶到秋铭山埋伏,倘若楚军有异动,即刻动手。”
“喏。”
暮色降临时,秦军未归,其它主将则返回营中处事,斥候再度来报:“统帅,楚军放火烧山了!”
黯淡的光线洒落,陈白起鬓角的碎风被晚风吹动,睫毛翳沉下一片阴影:“烧了那一片?”
“邱游山附近一带,正是我们之前驻扎营寨一带连及后山一片……”
斥候讲不下去了,因为王翦将军脸色已阴沉得几近下雨,气势像暴冽的暴风。
陈白起缓闭了一下眼,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斥候感受到了严峻的气氛,却自知在这也帮不了什么,便退下即刻继续去监视楚军的动静。
他一离开,王翦便恶狠狠地笑了:“好、一、个、楚、沧、月!”
是他大意了,当初他以计谋算,将庞稽与那陈患小儿耍得团团转,却不想,楚沧月人未来,却摸透了他潜藏在暗处的秘密!
“他将计就将,却一把火烧毁了我等的布局,若非早将后山人员撤离,那岂不是——!”王翦此刻是何等的懊悔气恼,眼中红血丝布满。
百里沛南也眸露震色,却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他如此沉稳得住气,不动声色,不计较秦军在暗处的一切布置,只需将一切付之一炬。”
一个心思敏锐到可怕的人。
他们种田、开垦田地,除了为掩饰邱游山中潜伏的部队,亦为安置庞大的军需辎重,他们无城补给,自然前期攒足各路送输线上送来物资,但行军走动不便负带累赘物资,便在山上挖洞留藏着粮草、箭矢、火油等军需装备,还有布置的后围陷阱,如今倒是一把火烧了一点不剩。
陈白起在来之前听过王翦的汇报,知道他放人进了军营,倒没想到这一下便留了这么一个隐患,如今爆发得猝不及防。
“王翦,现在不是懊恼过往之事,如今楚沧月动手,这代表着一个信号,他将尽全力对秦军攻击,我们该做的是什么?”陈白起厉声喝叱他。
王翦一震,攥紧拳头,脸上布满青筋与急汗,他深深地呼吸,再吐气,再呼吸,再吐气……直到头脑彻底冷静下来。
“重新调整作战计划。”
“稳定全军人心,祭旗鼓舞士气。”
他一条接一条地讲述着目前要整改的军事。
陈白起豪气一笑,不灭其志,温凉的嗓音依旧沉稳:“不过是被将了一局罢了,何以丧志,我军本就打算速战速决,既然粮草断,藏箭绝,那便不回头,全力一战到底!”
“军中常有变化,如何变中求稳,方是良将之能。”百里沛南亦道。
王翦到底也是一个心性强韧之人,他垂着眼,有些粗哑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不拿下郢都,不灭楚国,我王翦此生绝不返秦!”
这是打定主意若这一战打不赢,他就以死谢罪的意思了。
——
楚沧月这一次选择在这个时候下手,的确伤了秦军的根基,也打击了秦军的高涨气焰,高奴猛火油没有了,后备不足,余眼下只足以应对一波打战,当真是一局定生死了,再无退路。
陈白起表面上看起来依旧不慌不乱,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事情,只在暗处无人之际,才咒骂一声。
她也是人,也有情绪,平时稳得一匹,跟个料事如神的半仙似的,也不过是为了给全军做一个表率,做一个万事当头仍沉如泰山的标杆,让他们心怀信心,目标向前,永不迷茫。
但每一战,她何曾真正心安过。
天色破晓,意味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也预示着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虽然今天或许会是一个晴天,但气温却很低,北风一阵阵刮来直叫人打哆嗦,秦军已没有多余的衣物跟被褥添加,若到了真正的下雪隆冬日,必将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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