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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必要兴师问罪。
黎闻天趴在地上将这些澄心纸上的内容一览无余, 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不停翻找, 抬头道:“不是, 不是这样的, 凌华,你听我说。”
说着,他拽住凌华的衣角,却被她一脚踢开, 吓得周遭的人往后退, 护住自己的身旁之人。
凌华捻着玉手撕下他扯过的衣角, 丢到地上。
精致纹路的雪浪牡丹被撕裂一半, 残花败枝。
“凌华......”黎闻天喃喃唤着。
凌华冷笑一声,扬言道:“今日,我凌家与黎成谨割袍断义,取消婚约,从此以后,无论你是姓徐还是姓黎,都与我凌家再无瓜葛!”
丢下这句话,她扬长而去,身后的侍女嬷嬷还顺便啐了口唾沫给他,骂了几句官话,侍卫将手上的樟木箱丢到地上,这都是他住在凌家别院的行头,如今可谓是如过街老鼠,扫地出门,引得周遭经历十年寒窗苦读才上任官员颇为不满,纷纷指责其科考舞弊之举。
黎闻天颤颤巍巍地爬起,将从樟木箱散落出来的书信收拾好,残败不堪,皆是父亲写给他的信,字字皆是倾注对其高中的希冀,却偏偏他不争气,书院夫子断言他不会上榜有仕途,更何况还需要通过户籍核验,于是他铤而走险,通过李烟芷的卖官鬻爵才有了今日。
终究是昙花一现。
忽地,门外银甲铮铮作响,铁骑驰骋于御街上,黑夜沉寂,如同山雨欲来。
“奉旨捉拿黎成谨朝议郎!”
话落,持图画一对比,沉肃目光对上正趴在地上的黎闻天,他吓得退后几步,满脸惊恐,顾不得多想,攥着信纸重开人群,从后窗逃去。
一时间,士兵应声而去,鱼贯而出,茶楼人仰马翻,乱成一锅粥。
慌乱不堪的黎闻天逃到春意园的木梯上,一不小心脚下滑倒,重重地摔下,顾不得右手被摔断,他随便扒开一处暗道藏下去。
这还是许多官老爷们为了躲避自家正妻的追查特意在此处安置的。
他浑身颤抖着,蜷缩在小小的地窖,感受到铁骑重重地踩着他头顶上的土地,刀剑刺耳,厉声询问春意园的妈妈们,大气都不敢喘,几近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午夜时分。
他虚弱地出了地窖,望着萧瑟沉寂的街道,眸光沉寂下来。
忽地,头顶泼下臊水,伴随着妇人的骂骂咧咧声,婴儿哭啼传来,许是婴儿起了夜尿,路过的打更人鄙夷地扫了眼,不禁捂着鼻子,嘀咕着“这是哪来的叫花子?”便匆匆而去。
如过街老鼠一样见不得人。
蹒跚至衙门门口,告示上都粘着人像图纸,通缉此次参与科举舞弊的官员。
风过萧瑟,不远处忽然传来士兵巡逻的铁骑铮铮响,吓得他瘸着腿跑到小巷里去,一路弯弯绕绕,脚下一绊,掉进泥坑里,溅得满身泥点子。
寻光望去,他抬眸一看,莲纹壶形灯在屋檐熠熠生辉,掩映着“江陵长公主府”檀木牌匾,伴随着夜里习习凉风,斑斓的光影跃到他眼前。
***
江陵长公主府。
昏暗的居室内只余一豆孤灯簌簌摇曳,窗缝偷入凉风而来,吹起唐紫的幔帐,掩映着一旁的丽人倩影。
李烟芷捧着茶瓯抿茶,轻轻放落。
不多时,小福子指引着整装完好的黎闻天进来,随即颔首退下。
李烟芷半倚在美人榻上,金星雪浪的贵妃雪绒覆在身上,玉手托在下颔,凤眼微挑,带着几分饶有趣味的审视。
黎闻天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又羞又臊,一咬牙,将身上的衣裳扒干净,露出瘦弱的肩背,顺着凉风,隐隐发着颤,似乎正等着什么最终审判。
忽地,“哼”的冷笑响起。
李烟芷从榻上下来,缓步走到他身前,将木施上的大氅丢到他身上,冷声道:“本公主可对你不感兴趣。”
黎闻天一怔,面色顿时黑下来,只好自顾地床上衣裳。
却又听幽幽轻笑:“不过这么决心献身,你想让本公主帮你什么?”
黎闻天攥紧拳头嘎嘎响,眸中顿显屈辱,几乎漫上血腥,咬牙道:“要不是沈淮宁,我也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嗯......”李烟芷起身,一拂衣袖,“原来如此,本公主可以帮你,给你人马,让你找他报仇,事成之后保你荣华富贵,平步青云,不过你得帮本公主办件事。”
“什么?”黎闻天身背挺直,满目皆是渴望。
李烟芷轻抚着腕上的佛珠,露出不明决意的淡笑,柔声道:
“杀了兰因。”
***
京华御街,银花烁烁,长街一望无尽,来往皆是嬉闹过灯会的人,许是郎君娘子相伴游玩,亦或是一家阖家欢乐同伴而出,恰逢初春时节,着新的春裳在繁华长街逛上一回,三五好友互相小叙闲谈,更有小孩竞相斗起灯会来。
许明奚推着轮椅走在街上,华灯初上,绚烂璀璨萦绕在琥珀的瞳水里,深陷其中,满眼尽是形色各异的灯盏,栩栩如生。
可落到身前的沈淮宁,与平日不一样,一身竹青澜衫,腰佩玲珑玉佩,简单的石榴玉扣束发,更显干净利落,少了几分沉肃,愈加书生气。
“看着我干嘛?”
许是多年的习惯,目光盯着总是多了几分惊觉。
许明奚吓得一怔,连忙应着,“没什么,怎么将军突然要来等会,我本来在给你做几件开春的衣裳,都还没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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