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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奶奶开门,熟稔的说:“杨医生,快进来。”
杨茹穿一袭白大褂,提着医药箱进门。
“老夫人,您今天觉得身体怎么样?”
“我很好,上次去你的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一点问题都没有,要我说呀,你和书辞就是大惊小怪……”
杨茹和沈奶奶的缘分,要从上一代人说起。
沈奶奶的老伴季老先生生前是位名医,杨茹父亲是他的开山大弟子。
杨茹承袭父志,做了一名医生,留学归来,成立一家私人医院。
季老先生去世之后,沈奶奶一人独居。杨茹便主动担任起沈奶奶的私人医生,每周两次,定期上门给奶奶做身体检查。
客厅里,水银柱一格一格上升,杨茹看了眼数据,慢慢给测压器放气,“老夫人,血压正常。”
她说完,余光扫过茶几,看到桌上摆着两盏茶杯,明显是待客用的。
沈奶奶在本市并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杨茹有些好奇,“沈奶奶,刚才有客人来呀?”
沈奶奶笑着说,“对了,杨医生,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中介已经帮我找到租客了,下周她就要搬进来了。”
听到后半句,杨茹一个没拿稳,测压器险些砸到地上。
半年前,沈奶奶便和她提了“找租客合住”的想法,杨茹觉得这件事不安全,劝她打消念头,没想到半年过去了,沈奶奶不仅没有放下这个念头,竟然偷偷联系房屋中介,找好了租客。
老人家一把年纪,却先斩后奏,像个不听话的孩子。
杨茹的笑容微微一僵,一边收拾测压器,一边问,“老夫人,那位租客的个人情况您了解吗?和一个陌生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太不安全了……”
沈奶奶戴上老花镜,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有什么不安全的,我虽然老了,可不糊涂。我已经见过租客了。是东大的女学生,叫乔宜,性格乖巧,讨人喜欢的紧。多和年轻人呆在一起,我的心态也能年轻不少。杨医生,你别劝我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
老人家血脂偏高,不能受刺激,杨茹也不敢多劝,“那好吧。”
思索片刻,不动声色说,“老夫人,这件事季先生知道吗?”
沈奶奶淡淡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告诉他做什么?等他回国,自然就知道了。”
杨茹笑了:“老夫人,季先生是很惦记您的。这不,季先生在国内创立的公司刚形成规模,就立刻准备回国陪您了。”
沈奶奶撇嘴:“他的话你也信,去年说要回国,等了一年也没把人盼回来。指望他,还不如指望乔宜早点搬进来陪我。”
“这次季先生真不骗您。”
杨茹啼笑皆非,和沈奶奶又聊了一会儿天,直起身子,拍了拍沈奶奶的肩头,“老夫人,检查做完了。我就不打扰您了,您好好休息,别送。”
从别墅出来,杨茹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她做了沈奶奶二十年的私人医生,对沈奶奶再了解不过。
七十三岁高龄的空巢老人,由于长期的情感缺失,非常容易对他人产生信赖感。
更何况,沈奶奶是一位富有的老人。
两个身份重叠在一起,无疑会引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那个女学生,真的像外表那般单纯无害吗?
想到这里,杨茹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如今电网发达,电话瞬间便能连接大洋彼岸,想到电话那头令人倍感压力的年轻人,杨茹清了清嗓子,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诚恳的道歉。
“对不起,季先生,您恐怕要提前回国了。老夫人邀请了一位女学生在别墅里同住。我认为这件事存在引狼入室的风险,”
她压低声音讲:“这对老夫人来说,是极其不安全的。”
*
美国,加利福尼亚。
窗外红日坠西山,漫天紫色的晚霞蔓延千里,近处,涌动的车流和华灯霓虹相映成辉。
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量颇高,穿一身剪裁得体的西服,从身后看,显得身量颀长。
“我知道了。”
季书辞站在落地窗前,挂断电话,目光遥遥盯着车流尽头那虚无的光点,不知道在透过夜景看向什么地方。
乔宜。
他唇齿间默念这两个字。
厚重羊绒地毯上传来轻轻脚步声,季书辞转身,看到师妹温菱走过来。
她穿一袭香槟色连衣裙,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是成熟的精英女性打扮。
她笑着说,“师兄,Pauling教授刚开完会,请你进去。”
季书辞点点头,侧身从温菱身旁走过。
男人侧脸清冷,薄唇微抿,依旧是平日那副懒得搭理人的样子。
两人擦肩而过,却一句话都没有交谈。
温菱两手在身后交握,出了一手心的汗,她想起这段时间的传闻,突然慌张的转身,冲季书辞高声道,“季师兄。”
季书辞听见,顿住了脚步。
吊灯投射下来的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那副金边眼镜后的眼神显得有些锐利。
斯坦福计算机系最年轻的学者,人工智能实验室的顶尖精英,完全可以留校被聘任为终身教授。
然而最近却有一阵传言,说季书辞要从斯坦福离开,回中国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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