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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简宝华只是心中狂跳着, 想要回去看看, 但看看跟在身侧的内侍,便知道这个念头是虚妄。
简宝华登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始动, 简宝华她拿出一方帕子擦拭自己的手心, 帕子将指根处的潮湿都擦得干干净净,才停下手。
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看平月和颂秋两人,平月的面色如常,颂秋有些坐立难安。
把帕子放回到袖笼之中,“别怕。”她温言道:“该带的都带上了,不会染上病的。”
马车忽然一停, 就听着内侍说道:“世子爷。”
简宝华撩起了帷幕, 果真见着了骑在马上的那人,灰蓝色的直缀, 披着的玄色披风, 一双大手执着马绳, 此时翻身而下, 目光从简宝华的身上滑过,最后落在了内侍的身上。
江宁世子含笑道:“王公公。”
红衣太监有些受宠若惊,从马车副驾上跳下, 对着世子爷行礼,“世子爷折煞奴才了。”
“谁不知道王公公是圣上身边的第一得意之人。”赵淮之笑道,“这么晚载着简姑娘是要入宫?”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简宝华的身上。
“是。”王公公颔首,把圣上的旨意简短说了,说完了之后,便看着简宝华的方向,眼神里的意思是让简宝华安生坐好。
简宝华便依照王公公眼神里的意思,放下了帘幕。
赵淮之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王公公的身上:“不敢耽误公公,公公上马车罢,我送公公一程。”
王公公有些受惊,“这……这倒是不必了,等会就要宵禁了,这天也太晚了。”赵淮之是江宁世子,宵禁不宵禁不打紧,但他一个小小内侍哪里有让江宁世子送的道理?
赵淮之翻身上了马,笑道:“和妃娘娘的状况我也想问问如何了,说起来我也和和妃娘娘沾亲带故。”
王公公一愣,这才想起,和妃娘娘是江宁世子从边城带回来的,世子爷的未婚妻不正是和妃娘娘的嫡亲姐姐。明德帝是江宁世子的叔父,而偏生他宠爱的妃子是世子爷的小姨子。想到这里扯了扯嘴角,幸而后宫里的妃子没什么人在意这些辈分问题。或者说就算是在意,只要明德帝不在意,那就没人敢在意这桩事。
见着世子爷的手执起了马绳,王公公也连忙爬上了马车。
“走吧。”赵淮之对着另一个赶车的小太监说道。
马车缓缓始动,简宝华可以听得到赵淮之和王公公的声音。
刚开始的时候是赵淮之说的多,等到王公公打开了话匣子,就是王公公说着,赵淮之听着了。
“和妃娘娘这一胎只怕有些不稳,又染上了这样的病……还不知道是什么病,就是人浑身打摆子,看上去怪吓人的。”
“有身子,又生了高热,偏生一个劲儿喊冷。太医署的人不敢用什么重药,又要顾及这那那这,当真是不好做。”
“说起来,最艰难的就是做大夫的,就算是做到太医署,那也不好做。”
“昨个儿晚上不是让吉御医给三殿下看病吗?谁知道吉御医刚出了宫门口,就被人寻仇通了。这年头做个大夫也不安生,这大夫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把没气儿的人救活啊。”
简宝华从王公公的口中,终于知道了吉御医是如何死得。
手指捏成拳,想着吉御医的为人之人品与行医之医德,就落了泪。
“小姐。”颂秋有些担忧,从袖笼里掏出帕子。就算是知道自己要进宫小姐也不曾落泪,此时听到了吉御医的事,反而落了泪。
赵淮之一直留意马车里的动静,听到了颂秋饱含担忧之语,再看看前方,约莫再走一刻钟就要到了,于是开口道:“我和马车里的简姑娘有旧,这次她要医治的又是与我有些干系的和妃娘娘。我想……叮嘱她几句。”
王公公刚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就听到赵淮之笑着说道:“就三五句话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事。还请王公公行个方便。”说完,手牵着缰绳拱手对王公公行了个礼。
王公公被赵淮之的动作一惊,“世子爷折煞奴才了。”看了一眼马车反向,“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拍了拍旁边奴才的胳膊,“前面胡同口处停下来,好方便世子爷和简姑娘说说话。”
“是。”小太监细声细气地回答了。
简宝华就又下了马车,等到了胡同口里,半是阴暗半是月华的光在青石板的地面上斜斜分割出一小道的光明,越往里越是黝黑绵长。
“杨蓉的状况不太好。”赵淮之单刀直入,“她本就不适合有孕,现在染了疟病,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不住了。这一次让你进宫,首先让你做的就是行针助她落胎。”
简宝华猜到了,此时点头。
赵淮之的声音有些低落,“落胎之后,身体气血亏损,偏生又有重疾在身。这病不好治。”说完之后看着简宝华,凑到她的耳畔,“我只是担心你过了病气,至于说治不治得好她,是不打紧的。治不好,我也护得住你。”
简宝华一愣,赵淮之的声音温柔,在她的耳上啄了一口,“她本就是我从边城带回来的,保全你的本事我是有的,我只担心你的安危,万万不要染了病。”
简宝华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耳廓有些发烫,红着脸低声说道:“其实……也没那么艰难。看似病情来势汹涌,但只要能够对症摸下了药,这样的急症度过了头一个晚上之后,也就好了。反而是慢腾腾如同三皇子那般的病,耽搁了太久,反而难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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