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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宝珍在江宁世子那里丢了丑,心中就忐忑着,只是……祖母至始至终不曾找她,甚至过往的处罚都没有加重一分,这让简宝珍的心中悬着。
等到肖氏终于来找自己,简宝珍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心中竟是莫名有些放松。
袅袅的茶香之中,肖氏看着简宝珍,这个女儿和她生得很像,甚至肖氏看着简宝珍,有一种与年轻时候自己对坐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一瞬即逝,简宝珍从来不是她。
她年少的时候没有简宝珍这么多的心思,做不到犯了错仍然是镇定自然。
她少了对面少女的从容。
想到了这里,心里头有些恼怒,明明犯了错的是她,她见着是自己来竟是松了一口气。
“昨个儿半夜的时候老爷醒来了,我想同他说说你,他连提都不愿意让我提起。”肖氏在下人退去之后,单刀直入开口说道。
简宝珍盯着眼前的杯盏,好似杯盏里盛开一朵花儿似的。
“你说话。”肖氏呵斥道。
“你让我说什么?”简宝珍笑了笑,“我本就不是他的女儿,他恼了我,不愿听你提到我,也是正常。”
见着简宝珍的模样,肖氏心里头一股子无名火,“你也知道你惹恼了你爹爹?”
“是啊。”简宝珍说道,“姐姐是他的心尖儿宝,她要去给和妃娘娘看诊,正忧心得不得了,谁知道见到了我幸灾乐祸,心中自然恼怒的狠。”
肖氏显然没有想到简宝珍会这样说,“你也知道你是幸灾乐祸!她是什么……”
简宝珍不等着肖氏说完就说道,“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她是简宝华,是父亲嫡出的女儿,我是你带过来的拖油瓶,身体里淌着的是刘家的血。”说完竟是微微一笑,“你就是要说这些,是不是?”
肖氏被简宝珍气的有些发抖,“你道理都懂!”
“母亲应当一直知道,我对她又羡又嫉。”简宝珍的手指摩挲着苏白瓷的茶盏,滚烫茶水的隔着薄薄的胎瓷壁烫着她的指腹都有些发红,“所以我幸灾乐祸有什么稀奇?”
肖氏被简宝珍的态度气的肝疼,面上都涨得发红,“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是我的母亲,所以这些实话告诉你罢了。”简宝珍抬眼看着肖氏,“说起来我成这个样子,还不是托你的福?你一口一个大小姐,明明是继室,却这般捧着简宝华,活的像个小妾似的。一口一个云与泥的区别,我比她差在了哪里?所以……都是托你的福,母亲有什么好气的呢?”说到最后,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母亲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原本我就应当是大人的妾室。”肖氏说道,“你本应当姓刘,而不是姓简。”
“但是我姓简,我是简宝珍。”简宝珍想也不想说道。
肖氏见着简宝珍的模样,忽的笑了,“你以为你可以继续姓简?你总觉得你父亲那般的心善?所以软弱可欺?”
简宝珍的心中一跳,“什么意思?”
“你本就不应当姓简,等到你大姐姐回了,就开了祠堂,把你的名字勾去好了。”肖氏说道,“你说的不错,都是我的错,所以让你生了不该有的妄想,你一直都是刘家人,怎么做得简家人。另外,女院那里,你也不用去了。”说完肖氏就站了起来。
哐当一声,简宝珍站起身子的时候,整个红木小茶几被她撞动,上面的瓷杯落地,地面上是一片水渍,留着尚未泡开的毛尖叶片。
简宝珍抓住了肖氏的手臂,“什么意思?”
“知道怕了?”肖氏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十分凄苦,她的手指抚在简宝珍的面上,“如果你安安分分的多好,只是你不知足。”一边说着,她一边摇头。
“所以就要开祠堂把我的名字勾了?”简宝珍的口中发苦,“这是父亲的主意?”她死死盯着肖氏。
简延恩是驳了她的主意的,肖氏还没回答,就被简宝珍看出了端倪,面上回了些血色,“娘,我刚刚说得都是气话。要是把我除了名,母亲是要我的命是不是?”简宝珍抱住了肖氏的腰身,“娘,我错了,不要把我除名,我还想继续在女院之中进修。”简宝珍是真的有些怕了,泪水都涌了出来。
“你总是这么贪心。”肖氏的手颤着摸着简宝珍的脸,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了简宝珍的面上,“你明明得了简家的好处,都是简大人心善,才让你有资格唤他一声父亲,唤他爹爹,你可知道,他完全可以一开始的时候仍是让你姓刘,对外还可以说,让你不要忘本。”
简宝珍的心好似被一只巨手攥住,肖氏是认真的,肖氏不是在吓唬自己,她甚至可能已经同简延恩说了,要把她除名!
“娘,你怜惜怜惜我。”简宝珍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如果还在南边,我这个年龄都可以嫁人了,我会乖乖的不惹事,还让我姓简,还让我去女院好不好?”
肖氏笑了笑,“你知道简家并不是个苛责的人家,无论是老夫人还是老爷都是如此。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除名的事还有回寰的余地,只是贪心想着,还要去女院是不是?”
简宝珍一直以为肖氏愚笨,心中瞧不起他,没曾想她一语点破自己的心思。
“女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去了。”肖氏一边抹泪,一般说道,“你在那里生了虚妄的心思,安生地待在府里头,让你父亲留意上进的后生,等到时候,想法子先把你的婚事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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