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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蜜饯铺出来,上了马车,一路上江熙沉一言不发,连往日怎么也要看两页的小人书都不看了。
管家察言观色:“怎么了?”
江熙沉闭上眼,揉着眉心:“改嫁。”
其他的事情不急,薛景闲提醒,他才想起,自己改嫁才是当务之急。
还有不到一个月都要成婚了,再不赶紧点,他真要嫁给薛景闲了,这才是噩梦。
到时候他真是一个嫁了人还和无数男子一夜风流还把合作对象勾上床的烂锅了。
管家愣了愣,福至心灵,道:“珞娘留了不少公子的彩头故意没发,就是等着有机会好叫他们过来,少爷要不直接见见?”
也没别的办法了,江熙沉道:“好,她倒是为我考虑了,改明儿你替我去买个珍福阁买个首饰送她。”
管家喜道:“好嘞!”
临晚的时候,江熙沉戴着斗笠上了画舫楼。
叫了二十余位公子,来了十五六位,着实是不少。
因为江熙沉想找能拿捏的出了什么事自己都能给他兜着的,所以珞娘按照标准留意时,特别划掉了一些家室特别显赫、脾气尤其不稳定的,是以来的都是些温润如玉、拘谨内秀、抑或淡泊随和些的,至少表面上绝不是难相与的人。
他们要么是今科才子、要么是四五品官的嫡庶子,要么就是初入官场在各部熬资历的少年郎,普遍算不上好,也不算太差,当然也有一两位极好的。
每位都请到了包厢。
江熙沉被迎着上了楼,管家道:“先见哪个?”
江熙沉头疼不已:“随便吧。”
“那先见见靖北侯家的二少爷?”
江熙沉微讶道:“他怎么也来了?”
那人虽是侯府庶出,却比嫡出的还要大气,多年醉心诗书,不问世事,并无功名在身,却不是没本事,只是无意于此,他若是有意,状元郎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只是他只想做个文墨书客,盼望能留些书画文字,既可自娱,又可熏陶世人。
他向来视金钱如粪土,不知怎地竟也会为区区奖励折腰,亲自来了。
管家摇头:“小的不知,少爷待会儿可以问问。”
江熙沉想着也好,便在珞娘的带领下,进了那间包厢。
屋子里,赵云忱抱着幅画卷,正拿着本书看,听见动静立即放下书起身,朝江熙沉作揖。
一介侯府公子,却如此礼数周全地对个庶民,江熙沉心头微讶,回了一礼。
赵云忱大名,他早有耳闻,见倒还是第一次。
眼前人风姿秀逸,清俊非凡,气质给人的感觉同二皇子有些相像,只是贵气中书卷气、谦卑气更浓,更淡泊宁静些,如温和不争的玉,散发着微弱却持久的光。
江熙沉刚要介绍自己,赵云忱却笑道:“东家之名,早有耳闻,今日倒是腆着脸来此讨赏了。”
认识他?江熙沉悄然皱了下眉。
“客气了,”江熙沉坐下,“本该是你的,又何干面子?只是我倒是未想到,闻名如公子,竟会光临敝地,实在受宠若惊。”
“怎叫敝地,东家也谦虚了,”赵云忱见人坐下了,才跟着坐到对面,“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来,讨赏是其一,其二,在下带来一物,还请东家赏脸一观。”
江熙沉心下疑窦暗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云忱扯开了手中的画卷。
江熙沉看见眼前雪白画卷上所绘的内容,瞳孔陡然一缩。
第35章 小打小闹闺房乐趣
薛景闲刚到画舫楼,就要进去,脚步忽得一顿。
跟在他身后的陶宪稍有疑惑,顺着薛景闲的目光望去,那是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隔壁酒楼的门口,侍从立在马车前。
陶宪轻声道:“少爷?”
薛景闲一言不发,盯着那个侍从。
那人虽是老百姓的衣着,眼神却过于坚毅锐利,甚至还隐隐带着点豺狼虎豹一样的厮杀冷血,过的不像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他的手搭在腰腹一会儿,又自然垂下,过了一小会儿,又搭回腰腹的位置。
手显得很多余,无处安放,或者……没有放在它本该放的位置,不熟悉、不习惯。
手平时不是自然垂下的。
……搭在腰间剑上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刹那,薛景闲悄然皱了下眉头,往那侍从寸步不离守着的马车扫了一眼。
“少爷?”陶宪茫然地又唤了一声。
“没什么,”薛景闲收回视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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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熙沉看着摊开在桌上的那副画,风轻云淡道:“公子从何处得之?这副画好像并未丢失,还摆放在楼里。”
江熙沉就要叫侍人进来,去存放画的地方检查一二,赵云忱抬手制止,一笑:“这幅画并非当日那人所作,而是在下潜心所仿。”
江熙沉眉头陡然皱了一下。
摊开的画卷上,绘着一个人。
那是江熙沉自己。
这幅画乍看和那日那个流氓画的一模一样,饶是他,不仔细分辨,都都辨不出任何区别。
江熙沉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独一无二的东西有了赝品叫他心下有些不舒服,还是因为这幅赝品并不太逊色于那幅真迹叫他不舒服,眨眼便笑道:“公子画工举世无双,在下眼拙,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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