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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熙沉手顿了下:“……嗯。”
    “说早知如此,还不如把你随便嫁了,以后你就是比萧承尧命长,那时也老了,萧承尧就是早逝,嫁过他,你也找不着个好的了。”
    “……”江熙沉有些难以宣之于口,过了好一会儿只能道,“你好好替我安慰。”
    他这时候去安慰,只能叫他触人生情更难过。
    管家应声。
    “外头呢?”江熙沉淡淡道。
    “还是那样,”管家一向知道他宁愿听真的不舒服的,也不要听假的舒服的,便道,“今儿都等着看好戏呢,待会儿估计万人空巷吧。”
    “也是,”江熙沉一笑,八皇子的正君和三皇子偷情,被一道圣旨改嫁给了被八皇子打残腿的三皇子,能不万人空巷么,他不以为意,随口问道,“宾客呢?娶个侧君,来不了多少人吧?”
    管家压下眼底那丝担忧和心疼,故作轻松道:“是没邀多少,但肯定有些会不请自来。”
    江熙沉当然知道说的是谁。看笑话之流,譬如二皇子、朝臣,使绊子之流,譬如皇后、大将军、三皇子、还有他府上的人。
    哪是什么婚,一出好戏啊,来什么他都受着。
    “弄吧。”他淡然地坐在那里。
    管家招手,叫门外伺候的排着队进来。
    *
    四月十九,日光晴好,户部尚书嫡出大公子嫁三皇子萧承尧。
    一个侧君,万人空巷,却不是喜气洋洋的气氛,人人眼底闪着异光,像是要飞上去叮咬一口的小虫。
    江熙沉坐在花轿里,听着外头吹喇叭敲锣百姓吵吵的议论声,烦得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他没想过谈情说爱,倒是想过无数次嫁人。
    要是他自己操办,肯定一台小轿抬进去就完事,省钱又省事,他原先就准备这么嫁给薛景闲。
    嫁皇家就身不由己了。
    他内心平静,只想快些走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腿,花轿没多久便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三皇子府邸偏门,侧室只能从偏门进。
    下一步是接亲,人跑去叫萧承尧了。
    江熙沉坐在轿子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见人,笑了一声,也不奇怪。
    说起来前几年他为很多事愤怒不平,这两年倒是完全无所谓了,在萧承尧的角度,他这么对自己是应该的。
    所幸自己也不是个在乎脸面的人。
    外面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渐大,像蝗虫过境。
    “连迎亲都不迎吗?这也太……他爹好歹是户部尚书啊。”
    “侧君而已。”
    “那也该亲迎啊,毕竟是明媒正娶,难不成就一台小轿抬进去?咱老百姓也不这样啊,若是哪个姑娘受了如此大辱,怕是得自尽了吧?”
    “他自己下贱,活该,王爷因他腿跛了,能给他好脸色么?”
    “人呢就该知道检点,不然第一美人都是这结局。”那边一个妇人在教育孩童。
    管家就要过去骂人,江熙沉微掀帘,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
    “少爷……”
    江熙沉抬眸,淡淡道:“忍。”
    只要他江家没事,就没什么忍不了的。
    偏门该来的人迟迟不来,喜娘立在那里,前所未有的尴尬。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惊呼,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叫声,像是水滴进了油锅,一片沸反盈天。
    轿子里江熙沉蹙了下眉。
    男子成婚,没有盖头,饶是如此,他也不能掀帘往外看。
    一抬贵气逼人的辇停在了侧门。
    正望着花轿眼底闪过不忍的赵云忱陡然望见从辇上下来的一身玄袍的萧景闲,瞪大眼睛,怔了好一会儿,拼命给他使眼色。
    萧承尧现在恨不得把萧景闲扒皮抽筋,怎么可能邀萧景闲,萧景闲是不请自来。
    在场诸人,只有他知晓萧景闲和江熙沉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就怕他不理智冲冠一怒为蓝颜,心提到了嗓子眼,挤过人群朝他快步去。
    萧景闲透过重重人群睨了他一眼,风轻云淡地跨进了三皇子府的门槛。
    八皇子驾到,来者是客,又身份尊贵,饶是萧承尧明面上也必须亲迎,府里心腹推着萧承尧出来,靠府门近的人都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三皇子并未穿喜服,仍是一身玄色常服。
    一时又是一片嘘声,无数人眼带嘲笑地望向已经停在门口多时的花轿。
    萧承尧道:“皇弟到访恭贺,未出门远迎,倒是为兄的不是了,下人竟是忘了向皇弟发请帖,该死。”
    下人立马出列跪下了:“小的粗心大意,王爷饶命,王爷恕罪……”这就是说他不请自来了,萧景闲瞥了跪着的人一眼,一笑道:“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
    那人愣了下:“小的该死,小的掌嘴……”
    萧承尧厌烦地摆手制止,看向身后伺候的,淡淡道:“还不快给皇弟赐座?”
    “不了,弟今日其实是有要事前来。”
    萧承尧正要问,王府的喜娘拿着喜服过来,萧承尧望了眼她手中的东西,嗤笑一声,俨然是丝毫不打算穿,喜娘脸色微白,心腹见状出言厉斥,喜娘立马告罪,拿着喜服跌跌撞撞就要下去,萧景闲一把扯过她衣袖,笑着朝她伸手:“给本王吧。”
    萧承尧眼底陡然阴冷森气,抬眸看他:“皇弟在岷州长大,倒是天性自然,竟是关心起了本王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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