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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尸的嘴巴被粗暴的缝了起来,用的同样是材质不明的红绳,乍一看,像一条条红色蛆虫从尸体嘴中钻出。
他的眼珠子连着视神经,被完整取出,塞进了耳廓内。
空洞的眼眶里被填上两朵血红色花骨朵,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邪恶与诡异。
以尸体为中心,半径一米的范围内,布满血液勾勒的扭曲线条,整个场面看起来像极了召唤魔鬼的黑暗祭祀。
末世中,被啃食得支离破碎的残骸十分常见,这种类似血腥恐怖片变态杀人现场的尸体却相当罕见。
时刻面对死亡的末世幸存者,心理扭曲的杀人狂、食人魔很多。
但会以如此猎奇的方式摆弄尸体的变态,数量真不见得比和平年代多多少。
只要想便能每天见到的玩意儿,与只能在心里想想,付诸行动十有八九会被送上绞刑架的玩意儿,显然后者更能刺激某些人扭曲的兴奋点。
人命不值钱的年代,血腥艺术失去了其神秘诡魅的禁忌诱惑力。
何况,野外最不缺的是饥饿的掠食者。
血腥艺术品再怎么有魅力,也不可能让饿肚子的变异兽们放过到嘴的美食。
如此大环境下,姜邈一行在路上遇到如此诡异恶心的尸体,想不多想都难。
更令姜邈生理性厌恶的地方在于,尸体生前还与它有过一面之缘。
男尸是食人流民避难所出入口时,姜邈它们遇到并救下的两脚兽之一。
离开避难所后,它们便与这些两脚兽分道扬镳。
姜邈以为,它们与他们,短期内不会有任何交集,甚至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却不曾想,这么快便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重逢”。
心情沉郁的它们不曾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自发现第一具尸体起,每逢它们长时间在某处逗留休整,必然会在前路遇到新的尸体。
队伍的氛围一日比一日压抑。
它们开始频繁且谨慎的消除踪迹,即使没有发现任何危险,姜邈也会不惜能量的给每个伙伴套上偷偷出去玩。
大黑不再按预定路线前进。
它尝试着加速、尝试着改变方向,花费大量体力、大量时间,只为了摆脱不知名的追踪者。
但是,没用!
一天、两天、三天……
只要它们停下修整,再上路时,就一定能看到新尸体。
每具尸体都被精心处理过,以最刺激眼球的方式呈现在它们面前,不断挑动越绷越紧的神经。
未知的敌人永远比已知更叫人惶恐,尤其当未知蓄意为恐惧加码的时候。
隐藏在暗中的家伙似乎有着某种恶趣味。
即不出现在它们面前、也不攻击它们,就是以一天一具尸体的方式,反复提醒它们其存在。
有这样一个家伙跟着,姜邈它们不敢返回十三号避难所,为免把危险引回去,还要故意把对方往偏离十三号避难所的方向上带。
它们疲惫、饥饿,却不得解脱。
眼看着日子如快速翻动的书页般流逝,凛冬前的雨季不断逼近,日复一日的周旋却看不到结束的希望,它们的心态随之越来越差。
就连最稳重的大黑,都因焦虑开始大把大把掉毛。
谁都知道这么下去不行,它们也想过各种办法,可就是找不到也摆脱不了。
最后一个逃出食人流民避难所的两脚兽尸体出现在它们眼前的第二天,事情有了新的变化,却不是好事,而是变得更糟糕了。
小科是十三号避难所非人小组中的第一个受害者。
众兽困意最浓,守夜的络络注意力下降最严重的时间,一声夹着痛苦的咆哮在耳边炸开。
小科刚成型不久的蝠翼被生生折去一只。
鲜血淌过坚硬的鳞甲,留下一道道血痕,刺鼻的血腥味与小科的哀鸣,刺激着众兽的感官。
醒来的众兽因此彻夜难眠,围成一个圈,将受创的小科护在中间,直至天明。
如暗中窥伺者之前所做的一般,夜晚的攻击,只是新一轮的戏耍。
姜邈它们紧张兮兮的等了一夜,却没等到恶劣的追踪者下一波攻击。
等来的,只有几只闻着血腥味寻来的饥饿变异兽,被压抑到极致的大黑利落扑杀,成了它们补充体能的食物。
拖着疲惫的身子踏上前路,没有新的尸体出现本该是令它们振奋的事。
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蝠翼却像无声的嘲笑,讽刺它们的天真与无能。
小科的遇袭像是信号,之后,每天都会有一个同伴受伤,无论它们采取怎样的措施都无法避免。
米团子的尾巴、大黑的耳朵……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它们的头上,被人为挂上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未知的恐惧。
从第一具尸体出现起,这样的折磨,姜邈它们整整经历了十一天。
第十二天的黄昏,出现在它们面前的是一片飘散着白色雾气的黑色森林。
被折磨得神经衰弱的非人小组,顾不上末世“不入林、不下水”的生存法则,为了摆脱如影随形的敌人,毅然决然进入森林。
在入林的前一刻,姜邈似乎听到一声叹息,叹息中带着深深的惋惜之情。
哪怕姜邈是一只充满好奇心的喵星人,它也不好奇对方在惋惜什么,因为那个答案一定不是它愿意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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