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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兹

      “媳妇儿,那这活我能干呀!”他竟兴奋得声音颤抖了。
    网吧网管不像那些酒店的服务员,赚得太少了,没有哪个十七八的小崽子会浪费青春去干这种活儿,干这个的大多是些三十好几毫无建树的半大老爷们,偏巧脸还臊了点儿。彭程水当当的眼睛依然是那么的透亮,像是猫眼儿的玻璃球儿子,黑黑的很清澈,清澈得贝贝甚至能清晰的看见八个大字:“不差赚钱,让玩就行。”
    看着一瞬间便已神采飞扬的男人,她迷惑了,但那又能怎样呢?生活总是来不及细想的,贝贝点点头,很庆幸至少他认可了,她觉得这是上天给她和彭程的又一次机会,是让她可以再喘口气的又一次机会,简直难得,但她忘了,换汤却没换药。无论是加入牛奶还是加了辣椒,他到底还是彭程不是吗?那并不是寻常人,他是一个不安分的家伙,一个善于发现还不安分的家伙。
    “那我去呀!就去呗!还琢磨啥?那怎么去?”彭程急切的像个看见商店的橱窗里心仪玩具的孩子,于是贝贝生出了些疑虑,但她又没来得及细想。
    她把从网上查到的电话都给了彭程,让他自己打电话问问。为了能让成功率高一些,她几乎抄下了所有的号码,但彭程却只打了一个,要知道,他总是有办法一击即中,跟那个老板一拍即合后,他们约好了第二天见个面,谈谈工作细节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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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以为这样就是美好生活的开始了,那简直大错特错。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一个包藏祸心的导师曾经在阶梯大教室里掷地有声的说过,他说每一个人的一生都要换上二十七次工作才能真正的得到满足,二十七次,一次也少不得。或许这个说法是有些偏激了,但不得不承认,频繁更换环境的人总是比那些一沉不变的人更容易感到充实,也更容易遇到新鲜的恋情,无论你漂亮不漂亮。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但当你真的可以盛开了,也要盛开在到处都是蝴蝶的花园里。贝贝就一直盛开在到处都是有了自己鲜花的蝴蝶丛中,而彭程却总能找到到处都是鲜花没有蝴蝶的漂亮园子,这家伙给他肆虐得呀,真真儿是任我遨游了。
    三天后,彭程开始上班了。
    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人来说,任何形式的从新开始都是救了他一命。或许那也真算不得是劫后余生,但一次次糟糕的经历是不是总应该留下点什么呢?可惜,没有。这一部分人忘性太大了,任何的坎坷都会被那种近似劫后余生的痛快冲淡,美其名曰向前看。
    一旦从新开始了,他便觉得曾经一切的挣扎,甚至是垂死挣扎都不再深刻了,因为现在开始的是个全新的游戏了,至于过往的种种,就应该像前女友一样被永远的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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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个很小的网吧,平日里也只有老板和他漂亮的女朋友两个人尽可量的相互轮换着值班,实在是熬不住了,老板的姨妈才会大老远的赶来帮帮忙。贝贝第一次去那个网吧看他,是彭程在那里上班的半个月之后,在一个岔路口的斜坡上面,就只有那么一个店面矗立着,掩映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六层老式住宅楼中间,海漪网苑。
    这名字简直土极了,像个九十年代一楼小双室改建的低档酒吧的名字,一样黑压压的门脸儿,黑压压的牌匾,几乎从不打开的大门。不过它的位置是极好,紧挨着两所小学,远的那所十分钟也是一定能走到的,两所学校之间还有家医院,市里唯一的一家三甲医院,无论是不爱上课的少年,还是陪床的孤独亲人,这里都是最近的一家网吧。
    彭程大体是没钱了,他非要贝贝过来看看他。找工作的那天他都没让她跟着来,也是赶正上姑娘当班,他特意的推辞了,在他的心里或许想得远没那么多,他只是不愿意跟贝贝在一起。
    说不清楚为什么,彭*的不愿意跟贝贝在一起,但这会儿他还没有开始嫌弃她。也许是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太长了,多深刻的爱情在长时间的不愉快里都变得衔接不上了,于是他现在很享受独来独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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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上了几步台阶,便是网吧的玻璃钢大门了,旁边的花槽子里,种着几棵绿篱,孤零零的被秋风扫的,早已经没了夏日里的繁茂,卷边脱落了。贝贝悄悄的推开大门,尚不觉得多暖,门口的右手边是卫生间,做得很别致,咋一看其实看不出来。
    她朝右侧的另一个玻璃钢大门探了探头,并没有贸然的往屋里走。昏黄的幽灯下,看不清的更多,吧台离这门口很近,她压低身子,生怕被里面的人看见了,尽管她根本看不出吧台里有人。
    前两排机器还是辨认得出来的,那里面没有彭程,再往后面看,便是一团的暗色了。贝贝掏出手机低头翻找着,她正想打电话找他,彭程扑腾的推开了玻璃大门,一股子扑鼻的汗臭裹挟着腾腾热气毫不留情的杵过来了,姑娘猛一抬头。
    “这里不太大嘛。”
    彭程拽着她的手朝里走,头排的沙发椅上,不足十个座位,往深了看也就六排。小伙子把她按在第二排的一个位置上,那座椅很舒服,他把她身后的椅背向下一压,便可以躺下来。
    “哦!挺得劲儿的。”
    贝贝笑了,她看着彭程站在自己头顶的位置,他低下头,嘴巴和那疤痕一起倒了过来,挺好看的,比正着看他好看。她见他也笑了,接着一松手,椅子又弹了回来,迎面对上了台亮着的电脑,她有些头晕。彭程也坐了下来,看上去很得意,那是个很大的显示屏,比安康那里的显示屏大了很多,瑞兹看起来也高大了些。.
    然后彭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去吧台里拿了一瓶水过来,放在贝贝面前的电脑桌上,指了指吧台:“媳妇儿,这是老板的老姨,你也叫老姨就行,我也这么叫。”
    贝贝礼貌的站了起来,朝老姨规整的笑了笑,便见老姨忙说:“没事儿啊,没事儿,你坐,喝水吧!”老姨人贼热情,拿了些小包装的零食从吧台里出来,递给彭程,说了句真好,就回去了。
    “总共就不到五十多台机器。”彭程贴着贝贝的耳朵说。
    ——
    黑压压的屋子里,到了里面仍看不太清楚,贝贝好奇的朝四处啥么。遮光布当得忒严实了,显得这屋子更小了,中间大厅也就六十来平米,两根大柱子戳着,柱子周围点缀的一圈小灯,算是小网吧里唯一的照明了,包厢加上放杂物那间,统共才五间,规整也是规整,简单也是简单。
    赶巧儿了,这当口彭程的游戏死了,他总算是倒开空来,贴着贝贝的耳朵又说:“媳妇儿,一会老姨要是问你话,我说咱俩结婚了,还有个三岁的孩子,男孩儿。”
    “你干嘛这么说呀!”
    “那我咋说呀!我们都这么大了,还不结婚,人家还不合计我是你的小三嗷?没事儿,反正他们也不认识你,怕啥?”
    “可是我们不是。”
    贝贝嘟囔了句便不说话了,看的出来她很不高兴。彭程斜眼瞄着了,但他不想顾及这些,埋头又开始了一局游戏,跟后排的一个网友。两个人吆喝着如何如何的推进,好一会过去了,想来是彭程的无视终于让贝贝明白了什么,或者是这无视太久了,久得她忘记了她的不太舒服,接着她又说:“人也不多哈!”
    “还行,没什么人玩儿,也不是很忙,媳妇儿你看我玩儿,他们都说我长得像这小子,你看。”彭程指了指电脑的屏幕。
    “谁?”
    “就他。”
    “瑞兹嗷?”
    “嗯!”
    贝贝看了看彭程光溜溜的脑壳儿,笑了:“有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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