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三响
路口漆黑一片,彭程也下了车,跟出租车司机交代了一下,送贝贝往家走。姑娘紧紧的拽着他的胳膊,身子瑟瑟发抖,沿途的一路上,他便也没有松开她。快走到楼门口时,他迟疑了一下,这地方他有两年没来过了,跟两年前一样的破败不堪。楼道里亮着感应灯,昏黄色的,苟延残喘的光亮,随着风声颤抖,他便又跟着贝贝上了楼。
走到二楼缓步台那儿,彭程停了下来说:“媳妇儿,你早点回家吧!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小伙子晶亮的眸子里似有些隐忧,倒映着月光孤自的影子,冰凉冰凉的,他牵住贝贝的手,面对面的站着,盯着她刚刚哭过,这会儿依旧满是汗水的脸,欲言又止。
“程程,她能养活你多久?”贝贝的小嘴撅了撅,瑟缩的问他,似乎有些害怕。
小伙子愣愣的低头看着,断断是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真话假话的,他说什么她都信他。在他眼里她的脸逐渐模糊了,这女人还从来没有这般真切过,像是一伸手就能穿透她的身体一样。
“媳妇儿,你别想那么多了,我会想办法的,等我度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咱们得有点职业道德是不是?我现在就算是寄养在她那儿,等我缓过来了,弄到钱了,我就回来了。”
似乎没法反驳了,贝贝的大眼睛落寞了,她垂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连这样蹩脚的谎话都值得相信,她开始无条件的哄骗自己。
“行,你进去吧!我不能走这么长时间,店里得有人看着呢。”
“嗯!”
姑娘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步上二楼,她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就听见楼下彭程说:“快进去吧!我走了。”
他说他走了,这让她一阵激动,可还没等她再说点什么,彭程的脚步声已经匆匆的,越来越远了。
什么才是真相呢?真相到底是什么呢?不停地追问又有何用,真相明明就在那儿,可总有人蒙耳闭眼,生怕看见。
——
小伙子匆忙的赶回网吧里,被贝贝搅和得心里翻腾着,说不上来的熟囊。网吧就在不远的前面了,他让司机停了下来,付了车钱,自己往回跑。想南还在网吧里等他呢,也真怕她这会儿已经根本也不再网吧里了,那一切就糟糕了。
奋力的冲开门,他额头是汗。宋想南正拉长着脸,站在吧台的最里面,那姑娘斜眼朝着门口瞟了一下,身子便更直挺了,直挺挺得像是打上了钢板。她的拎包已经收拾好了,随手被提了起来,彭程往里跑,想南往吧台外面来,让她出来还不就砸锅了,小伙子两步堵住了吧台的出口。
哄好了这个哄那个,这就是命啊!彭程感觉疲惫不堪。好在想南板起冷峻的脸色好看极了,他虽然疲惫,也多少觉得心里那油腻腻的感觉不那么沉重了。谁还不往小了疼不是,想南到底是比贝贝年轻,尽管并不是很漂亮,可脖子上的皮肉仍旧泛着光泽,再说,整天哭哭啼啼的,谁看了不闹心。
小伙子推搡着姑娘往吧台里挪,这个位置是有监控的,若是在平时,他是绝不会在这里跟想南亲昵的。他把想南按在座位上面,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她总是要站起来,都他被按回座位上去。想南一声不吭,彭程一次次的伸手去抱她,又被她一次次的推开了,推拉得急眼了,他一把掐住想南的胸脯,那东西小巧得找不准位置,掐在手里也觉得不那么充实。
“你松开。”被逮住了,想南两只胳膊搭在了胸口的上面,像只护食儿的小猫,小声而严厉的呵斥他,怒目而视。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自在隆起的坑包,贴得近了,在灯光的修饰下狰狞的瘆人。
彭程一扭头,下意识的朝着旁边稍了稍,坏笑着手上却加紧了力道:“你会说话拉?”
“你松开。”想南似乎是急眼了,她不再反抗,冷着脸色瞪着眼睛呵斥他。两个人都奋力的瞪着对方,想南瞪,彭程也瞪,一边瞪,一边使劲掐,掐着掐着,他呵呵呵的笑了。
彭程朝四下扫了扫,今儿网吧里人少,已经是后半夜了,仅有的几个包宿的客人,都猫在角落里,好些都睡着了。小伙子一侧身挡住了身后摄像头,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姑娘的眼睛,两个人便又对峙上了。
突如其来的,他伸手扯开姑娘的衣领,一把拽了下来。那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摸起来冰凉光滑,领子却能扯出老长,扯到胸脯的下面,露出她小巧的粉色文胸。
再顾不得什么周遭了,两个人一顿你争我夺,吧台抽屉下的木门被踢得叮当三响,彭程才终于是把胸罩攥在手里了,一把摔在一边,他一低头,这下变成姑娘慌张地四下张望了。
“你松开,松开,你,哎疼。”
——
无论是哪一次,总之任何一次都好。
那是很早前的事儿了,还是他们俩刚刚交往的第一年,一切都还美好的第一年。那一年的春节,彭程从大山里的那个老家搬了一箱土特产回来,他坐了很久的车,专程给贝贝送到家里,那还是他第一次去她家里。
一大早,贝贝就跟爸妈说,说是彭程今天会带着东西过来,妈妈便赶忙张罗起来,问要不要准备点什么,在不在家里吃饭。她到不像是父亲那样,难解的心思,由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
贝贝假装着若无其事的说是不用,他带得还有给别人的东西,说不了几句话就得走,心里却担心父母见了彭程的样子,想必是接收不了的,他嘴上的疤痕连她自己都难以释怀,真要是见了面,要怎么解释才好呢。
快八点多了,又眼看就要过年,外面的天是又黑又冷。虽然谁也没有说出口,但三口人还都板板儿的坐在家里等着。又过了一会儿,彭程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快到了,紧接着楼道里急匆匆的脚步声,他扛着个大纸盒箱子就上来了,刚一推开门,低头便卸在了门口。
父亲沉默了一天,却第一个迎了出来,没接到东西,赶忙的说:“来来,进来坐会儿。”
一气呵成,那天彭程始终低着头,贝贝站在父亲身后看着,看着他的身子一直在朝后靠,越说话越朝后靠,心提到嗓子眼儿了。也许这个时候的彭程更需要的是贝贝能给他点信心,但那个时候的他们俩,都没有。贝贝始终没说一句请他进来的话,彭程也始终低着头。
日后回想起来,贝贝觉得彭程相比也会在意嘴上的那道疤痕吧!就像她,她也一直在找着各种的角度,去辨认,去躲避,看怎么能看不清那条缺陷。
“不了不了叔,外面还有东西,我就不进去了。”
谁也不知道男人有多了解男人,在贝贝最糟糕的那段日子里,妈妈实在看不得女儿痛苦的折磨自己了,她说:“贝贝,你爸爸一直说,是咱们女儿的问题啊!只要咱家女儿能放手,那小子一定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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