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看了眼身边的玻璃，没用手，直接上了脚，嘭的一声，不光车窗玻璃，连副驾驶的门都被踹了出去。
    别说余姚，余建行了，连方辰都惊讶的被海水糊了一脸，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海水才反应过来，转身去拉余建行。
    余姚也撞碎了后车厢的玻璃，从车窗钻出去，绕到前门帮忙去拉余建行。
    可她刚拉到余建行的袖子，就听见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脑后传来的剧痛，再然后，她意识渐渐模糊，四肢无力，昏昏沉沉的往下沉。
    方辰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他拉住余建行往外拖，余光不经意扫到了余姚突然软掉的胳膊。
    方辰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了渐渐往下沉的余姚……和她身边的另一条“人鱼”?
    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切甚至让他忘了第一时间去救余姚，余姚不是唯一的吗？世界上还会有第二条人鱼出现吗？
    等方辰一脸震惊的接受了眼前这条长着土黄色鱼尾的人鱼，余姚已经被它拖着拉进了海底。
    方辰晃过神，立马松开手里抓着的余建行，转身去追。
    人鱼，人鱼，除了余姚之外的第二条人鱼，方辰本能的开始恐惧，他不能让余姚被拖走，不能，绝对不能。
    身体突然爆发的潜力让他速度暴涨，他的手甚至摸到了余姚的鱼尾。可突然，一根木棍径直打上了他伸出的右手。
    一条长着短粗鱼尾的中年人鱼挡在了他面前。
    方辰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惊奇这突然冒出来的第三条人鱼，他只是努力下潜，去抓离他原来越远的余姚。
    可就算方辰的体质再好，也承受不住越来越强的水压，巨大的压力从他的四肢慢慢压到躯干，他的眼球开始突出，手脚也开始因为缺氧而微微抽搐。
    在他身后，那条拿着棍子的人鱼好像也被他这股不要命的势头吓住了，楞了一会儿，才抓着棍子冲了上来，对着他慌慌张张的一顿乱打。
    可方辰已经没有感觉，他的眼里只有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海底的余姚。
    他手脚突然僵了一瞬，一缕血丝从他眼球飘了出来，等齐俸打断了棍子，绕过去想看看这人死了没有，就看见猛的闯进脑子里的那双赤红的血眸，齐俸吓的掉了手里的断棍，短粗的尾巴连摆，头也不回的扎进水底。
    但就算游出去了很远，他还是听见了那声声嘶力竭的怒吼。
    等余建行从车里钻出来，就看见已经虚脱晕过去的方辰慢慢飘了上来，当然，他也看见了那条窜进水底的“怪物”。
    抱着人上了岸，余建行拉着赵龙的手上了岸，看见周围毫发无损的其他九辆大巴车，然后又看了一眼他们落水冰面光滑的切口，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不是意外，他们就是冲着余姚来的。
    而站在一旁帮忙递毛巾的余妈妈一边擦着方辰头脸上，一边小声嘀咕:“这一路上都平平安安的，快到地方了又来这么一出。”然后看了看平静的水面，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带着点担忧的问:“姚姚呢？”不会是下去捞汽车了吧！
    虽然两千斤粮食换来的汽车扔了太可惜，但也不能让她姑娘自己一个人下去捞啊，她能搬的动吗？
    看着余妈妈隐隐带着不赞同的眼神，余建行艰难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等余妈妈把方辰头擦干还没看见余姚上来，她才隐隐觉得不对，手里拿着毛巾转头问:“余姚呢？余姚怎么还没上来？”
    余建行看了余妈妈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余妈妈扔掉手里的毛巾绕过来抓着余建行问。
    “余姚呢？余姚呢？”余妈妈激动的喊。
    她突然放开余建行，冲到碎掉的冰窟窿前，趴倒在冰面上，把脸贴到水面上，大声喊:“姚姚，姚姚……”
    喊了几声，余妈妈甚至直接把头探进了水里。
    余爸爸从人群里翻出来，踉跄着冲到冰窟窿前，把余妈妈拉了出来，余妈妈头上的水瞬间结成了冰碴，脸冻的苍白，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只是拉着余爸爸的手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咱们，姚姚会游泳的，她有尾巴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是被抓走的。”余建行艰难开口。
    “抓走的?她是被什么抓走的?你们怎么没有去救她。”余妈妈瞬间就扑了过来。
    站在一边的余爷爷和余二叔也把眼睛从冰面上转到了余建行身上。
    余建行刚要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咳，咳……”声打断了。
    躺在地上的方辰扑腾着爬了起来，跑到冰窟窿前就要往下跳。
    被余建行拉住了，方辰赤红着眼睛扫开他的胳膊。
    一群人拉了几次，都被方辰扔了出去。
    “你能游过那群鱼吗？你能钻进海底把余姚挖出来吗？他们就是冲着余姚来的，他们不是鱼，他们长着人的脑子。”余建行躺在地上大喊。
    人群都静默了一瞬，余爸爸反应过来猛的转头去看余建行，“什么意思？什么是他们就是冲着余姚来的，什么他们不是鱼，他们长着人的脑子?”
    方辰白着脸瘫倒在地上，低声说:“她是被一群和她一样，长着鱼尾巴的人抓走的。”
    王居士眼神一厉，“什么意思？什么是和她一样，长着鱼尾巴的人?”
    “就是一群和她一样的长着鱼尾巴的人鱼。”余建行点头。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虽然好像世界的一切都在变，但他们还是下意识的觉得余姚是最特殊的，她长了一条鱼尾巴啊，就像神话传说中的人鱼，但现在，余建行却说，长着鱼尾巴的不止余姚一个，甚至还不只是一条，而是一群……
    而冰面下的深海，三道黑影悄悄潜行。
    漆黑的海水中，偶尔有白色光华闪现。
    左右两边，两条怪模怪样的人鱼架着中间晕过去长着华丽白色鱼尾的女人慢慢下潜。
    在继续下潜一会儿后，左边那条只有膝盖以下是鱼尾的男人突然顿了顿，然后猛的扔开架在手上的胳膊，两只手扣住自己的脖子，整个身子崩直了开始抽搐。